明于期等人压制江万楼之事已经到了尾声,看着江万楼身上的最后三条锁链,听着地下的隆隆呼啸之声,明于期手腕一翻,一块木牌出现在他手中。
“你们带着江……江师伯全部离开此地,若我十日不归,郁长老便暂代首座之位,待归一成就正罡,再传位与他。江师伯身上的煞气若是能化去,便化去,若是不能,则……送他一程。”
听了明于期的话,郁长青已经明白,首座是要独力抗下天道的责罚。被压制了整整千年的天道,谁知道它能疯到什么地步?要是将曾参与欺骗它的长生久也当是落月宗的同谋,他们今日便是一场死局。
郁长青说:“首座,长生久不是你一个人的长生久。”
明于期面无表情:“首座,是长生久的首座。”
其余众人也不愿在此时离开,哪怕明于期以首座之令驱赶他们,他们也只沉声说:
“同出便同归,同罚便同死。”
听着他们的话,江万楼歪了歪脑袋,眼前仿佛有无数的碎片如蝶翼般翩跹而过。
恰在此时,一道红影追着一个黑锅由远及近,黑锅上宋丸子大喊:“救命啊!”
挣脱阵法束缚的宿千行追了上来,无数道风刃飞出,两道伤了宋丸子,另有几道,恰好打在了黑色的锁链上。
三条锁链应声而断。
风不喜手中金光闪闪烁,将宋丸子连锅带人接了过来。
穿过松林,宿千行这才察觉自己眼前竟然有十几个长生久修士。
强弱形势陡然逆转,他也是个在逃命之术上颇有造诣的精乖之人,见状,连忙躲过两位长生久长老的擒拿,冲到了江万楼的身边。
身边这人是谁并不重要,反正自己这边多了个强大的魔修,也就多了份逃出去的保障。
……对吧?
长生久众人默默无语,看着宿千行和江万楼一起站在禁地的废墟之上,在他们二人的背后,呼啸声停止了。
宿千行全身防备着长生久的人暴起,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被宋丸子身前身后绕来绕去地扰乱了心神,他只觉得自己身后有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在无声无息地动。
目睹着身披红蓝两色的透明巨龙虚影缓缓登天,长生久的诸位修士中有人发出了轻微的叹息。
这便是命,也是劫数。
众人低下了头,除了宋丸子。
她看着天道逐渐隐没于云端,心中响起的是师父曾说过的话。
“何谓天道?天地万物本是一体,人生灵智,天生道行,人以灵悟道,天以道渡人,赏善罚恶,协调阴阳,诛大妄念,赐大功德,使万物循环一体,不至一界崩塌,便是天道。”
天道?
赤红色的云消散而去,黑色的劫云夹着电光逐渐聚拢,刚刚还能看见一点天色,渐渐的,已经是暗如沉夜。
整个无争界,东起云渊,西至西极,所有的元婴修士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道心上隐隐多了一层东西——那是千年未曾出现的束缚。
疏桐山下,明宵在昏迷中吐出了一口血。
鸾娘等人看着那快要笼罩整片疏桐山的劫云,双腿一抖,全都跪了下来。
千里之外的人都是如此,直面天道威压的人们更是苦不堪言,无论江万楼还是宿千行,又或者是长生久的诸位,他们全都是已经与此界有了大牵扯的元婴、正罡修士,天道对他们的拘束远远大过旁人。
反倒是宋丸子,双手撑在自己的大黑锅上,还有余力站着。
宿千行斥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宿老妖,你把天道放出来了,可喜可贺。”
强忍着极大的痛苦,郁长青还有兴致调侃别人。
“天道?!天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宿千行话音未落,一道桶粗的惊雷就劈在了他的身边一丈处。
“天道被困千年,它若要加罚全界修士,我等都逃不过去。”
无数道天雷劈在落月宗禁地之上,只把那里劈成了一个大坑,九件大逆祭品中的其他八件终于重现于天下。
八具元婴以上修士的尸体,还都面容如昔,除了穿着落月宗服饰大概是千年前的落月宗掌门、长老之外的尸体之外,另有几人,他们的身份让长生久的人有些猜测不透。
天雷之下,他们的身上煞气消泯,接着,便尽数化为烟沙。
宿千行想要逃,刚起一步,又跌落在了地上。
明于期等人支撑不住,也尽数跪在了地上。
这就是天怒,哪怕元婴修士有翻江倒海移山平地只能,也不能抵挡。
就在这时,宿千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扶着风不喜的宋丸子,大喊道:“你不是食修么?还不赶紧祭天?!”
祭天?
宋丸子一脸茫然。
她还没想明白,这作孽的分明是落月宗,可落月宗也有过弘扬丹道让世间凡人得以延续的善举,不知道是会怎么判个功过,为什么这天道就一副要让所有人一起倒霉的架势。
“你是食修!食修以鼎食祭天,便能与天道沟通!”
看着宋丸子的傻样子,宿千行气得抄起一块石头就往她的脑袋上砸过去,江万楼觉得有趣,也学他的样子扔石头。
宿千行的石头宋丸子用锅挡了下来,江万楼的石头把宋丸子砸的倒飞出去几十丈远,撞在了一棵高大的松树上。
顾不上调息自己翻滚的气血,宋丸子透过松针之间的缝隙看着黑云滚滚的天空。
“祭天?”
明于期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