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玉匣子回到房间,放到桌子上,静静看着。
陈唐心中明白,此物,应该是胡不悔相赠。
胡不悔的性格与胡不喜截然相反,一静一闹,在前身上课的时候,她也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前往浮山观读书,主要原因是浮生道人许下的传法,因此陈唐认为,即使他的读书声,能够帮助到对方,但也不表示胡不悔欠自己什么。
不过很多事情,本就不是一欠一还那么简单。
如果真能那么简单,反而好了。
想了想,陈唐伸手去掀开玉匣盖子,见到了里面的东西——他倒不担心内中有诈什么的,因为完全没必要。
一方砚台静静地卧在里头。
浑体洁白无瑕,但不是晶莹剔透那种,材质很纯,不掺杂丝毫杂色,如同一块羊脂凝固而成。
这是用美玉雕磨而成的砚台。
典型的簸箕形状,砚头之上有造型,雕刻着一尊异兽,有点像蛙类,盘踞其上,颇为灵动的样子,张着的嘴巴,正对着砚台中心。
读书人最重要的,是文房四宝,砚台便是四宝之一。
陈唐对砚台有了解,但少听说过用玉来做的,大都是用奇石、瓦瓷之类。
毕竟砚台跟镇纸不同,绝非装饰品,它更讲究功能性,下墨快,发墨精细,才称得上是珍品。
把美玉砚台从匣子里拿出来,手感细腻,相当好,竟还有种温和的感觉,仿佛这玉料,具备血肉般。
看仔细些,见砚台边上,左右两侧,各刻着一句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陈唐顿时笑了。
虽然胡不悔并未明白诗句中所用的典故,但不得不说,刻在这方美玉砚台上,相当应景。
又或者说,殷国,真得有蓝田这样的地方,能够生产出美玉来?
欣赏完外观造型,陈唐立刻拿来一块墨锭,进行测试。
这块墨锭是在四宝斋买的,算是中等品质,不是劣等墨,但也称不上多好。
稍稍磨了几下,效果很快便看出来了。下墨相当快,比陈唐原本用的砚台,起码快上一半;再看磨出来的墨,又细又精,没有一点渣滓,黑亮有光泽。
闻上去,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暗香!
这个情况,是以前根本不具备的。不可能是墨锭自身带的香味,只能归功于这方美玉砚台。
陈唐忍不住马上执笔醮墨,写起字来。
行云流水,似乎流畅许多。墨落纸上,仿若生根,非常的饱满,凝而不散。
陈唐继续进行下一次测试,把装着墨汁的砚台放到窗台上,过了好一会再去看,见墨池里的墨汁依然荡漾,没有丝毫凝固的迹象。如果换了普通的砚台,只怕不用一时三刻,那墨汁便硬了,无法写字了。
最后,陈唐倒掉墨汁,用水来清洗砚台,水流过处,光洁如镜,一点墨迹都没留下,看上去,宛然如新,一尘不染。
“好砚台!”
陈唐忍不住赞赏出声。
如果说笔杆子是书生的剑,那么砚台就是侠士的马,胡不悔选送此物,当真是心思玲珑,无可挑剔。
陈唐亦非矫情之人,收得此礼,心中坦荡,还给砚台起了一名,唤作:蛙砚!
……
等待放榜的日子,总是忐忑而无聊。一众生员们也无心情出外游山玩水,一个个像等候判决的囚犯,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
陈唐过不惯这般生活,寻思着正好趁此机会,去把《**奔雷手》的招式给补全了。
顺便找些赚钱的路子——近日花销巨大,坐吃山空,的确需要新的进项。
于是乎,他故技重施,跟苏菱说要出外散心。
苏菱这丫头好骗得很,没有半点生疑,只反复叮嘱陈唐要穿暖吃饱,也不要走得太远……
殷殷切切,弄得陈唐都有几分愧疚了。
这一次出门,他有着明确的目的性,准备充分,书箧等物,不用携带,就背上个小包袱。走出翰墨街后,寻个无人处,轻车熟路地换上无忌面目,大踏步往那胜武馆而去。
“咦,无忌前辈!”
胜武馆的大弟子付明金见到他,立刻认出来了,十分惊喜。
“付兄弟,今日武馆,怎地有些冷清,徒弟们没来练拳?”
陈唐打量武馆一眼,觉察到些端倪。
付明金脸露苦笑:“一言难尽,哎,我师父可念叨前辈得很。”
陈唐问:“哦,老馆主在哪?”
等付明金带着他去见到黎山时,陈唐不禁一愣。见那老馆主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咳嗽不已,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药材的味道。
这才相隔多久,怎么就病成这样子了?
黎山见到他,露出喜色,挣扎着起身来招呼。
陈唐连忙上前,把他按住:“老馆主不必多礼。”
黎山叹一声:“老了,病患爆发,直如山倒,只怕时日无多。”
陈唐闻言,不知该说什么。
外家武夫,大都如此,少壮时候,拳脚虎虎生风,生猛有力,但一过壮年,就病患缠身,少有长寿者。只有突破到内家境界,猛力化劲,徐徐化瘀,消除暗疾,才能扭转乾坤,重新把身体养起来。
只是内家境界,谈何容易?
陈唐是因缘际会,一下子结交赵三爷与詹阳春两位内家。
黎山望着他,问道:“前辈此来,不知有甚事?”
陈唐一笑:“我前些时日,一直在闭关练拳,今日出来,就是顺路来看看。”
黎山长叹道:“前辈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