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外乡人在饭馆里大快朵颐,蹲在外面的陈虎看得口水直流。
等了好一会,外乡人终于吃饱,起身结账。
陈虎见其腰间褡裢,沉甸甸的,心中更是欢喜。
外乡人出了饭馆,低头离开墟集,往东南方向走去。
“天助我也!”
陈虎心里暗叫一声,他认出那边路径,是通往山野那边去的,地方偏僻,少见人行,正好下手。
他赶紧蹑手蹑脚地尾随而去。
陈虎这副行径,被墟集上的人见到,自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一个老者于心不忍,叫道:“陈虎,你莫要胡来,害人性命。”
陈虎把眼一瞪,晃了晃手中尖刀,恶狠狠地低声道:“蔡老头,你不要多管闲事,卖你的豆腐去。惹恼了本虎爷,连你一块做了。”
那蔡老头气哼哼的,却不敢再多说话。
出了墟集,走了一刻多钟,陈虎抬头一看,就见到刚刚还在前面的外乡人竟失去了影踪:
“咦,人呢?”
陈虎赶紧四处寻找:“原来进林子了。”
他暗暗松口气,脸露狞笑,大踏步走过去,举着尖刀,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那外乡人霍然转身,面对着他,淡然道:“少废话,你想抢我钱?”
陈虎一愣,随即道:“识相的把钱全部交出来,本虎爷饶你一命。”
外乡人笑道:“你饶了我,不怕我去报官?”
陈虎一呆,面露凶相:“你敢报官,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外乡人摇摇头,道:“无趣。”
陈虎有些迷糊,怎么觉得自己这趟剪径,碰上了个傻子?
但见那外乡人猛地从地上捡拾起一根棍棒,足有杯口粗细,长约三尺,挺结实的样子。
陈虎狞笑道:“找死。”
也不废话了,挺着刀冲来,要给对方放放血。其以往在乡上横行,仗着几分蛮力,遇到胆敢反抗的,不是动拳头就是动刀子,做惯了这勾当。
但他还没有冲上去,眼前一花,外乡人已经到了右则,呼的,一棍打下,不偏不倚砸到陈虎持刀的右手腕上,噼啪一响,陈虎就像杀猪般痛嚎起来。
他的右手掌软绵绵地垂落,手腕呈现出一个诡异的曲折弧线,那把尖刀掉落地上,再也拿不起了。
外乡人又是一踏步,棍棒贴地一扫,结结实实地扫在陈虎的右脚踝上。
咔擦!
这一扫,打得凶狠,棍棒都断成两截。
同样断折的还有陈虎的脚骨,他发出更为凄惨的嚎叫,滚落在地,痛得眼泪鼻涕口水全部流了出来,整张脸都糊了。
“无趣……”
外乡人把手中半截棍棒扔到地上,拍拍手,扬长而去。
身后林子内,陈虎痛得在地上直打滚,不断呼号,但此地偏僻,许久没有人经过,自然无人听见,前来救护。又或者,即使真有人来,当见到受伤的是陈虎,他们可能也会避而远之,不加理会吧。
从此以后,横行霸道的陈虎不见了;陈家庄上,断手断脚的陈虎成为了废人……
对此一众村人们拍手叫好,纷纷说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陈虎不说,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再见到那位神秘的外乡人……
……
“故曰:善恶之分,不在一念;而在执念……”
破旧的书房中,陈唐奋笔疾书,写下最后一段。
他在做题。
殷国科举,主考经义文章,出的题目,往往是经义里的一句话,甚至可能只得一个字。
数百年来,考来考去,而经义原著就那么几本,很多话语都考过了,就会出现重复的弊端问题。所以后面出题的人,必须得不断推陈出新,为此绞尽脑汁,居然还折腾出“截句”“拼句”这样的奇葩题目来。
就是这本经义取一句话,另一本经义截一句话,然后合并起来,组成题目,让考生来解题,破题,写文章。
难度直线飙升,当真是考死个人。
莘莘学子们除了要把所有经义文章,以及比人高的文本解读,统统死背硬记之外,还得大量做题。
如此消耗,寻常人等,实在无法承受得住。
科举之难,绝非说说而已。
幸好陈唐两世为人,都算是“专业人士”,加上练了天人之气,无论体魄还是精神,皆为饱满,才能在短短时间啃下诸多功课,一下子把水平提升上来,有把握参加今年的举子试了。
不过闲余时间,他也毫不松懈,坚持做题,越是艰涩生僻的题,越要多做。
题海战术,虽然繁琐枯燥,但确实行之有效。
在等待参加乡里文会的这几天,除了出去吃饭之外,陈唐大都把自己关在屋里读书做题。
在做题的空当,他会在房中打一趟拳。
没有什么招式章法,就是舒筋活骨,乱打一通,里面还穿插着几式形不似,神更不似的太极来。如果被外人见着,还以为陈唐鬼上身了。
每天的天人之气周天打坐,那也是必须的。只能运转一次,属于功法定量,限定了的。
每天一次,耗时约一刻钟,倒是合适。
也许是功法所然,从第一次开始,生成的天人之气,形态便是一尾鱼状,而泥丸宫世界,浩浩汤汤,仿佛为海。
一鱼一海,肯定存在某些关联。小鱼养于海中,当其成长壮大,变成大鱼,到时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化。
时光荏苒,这一天,便到了乡里文会的举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