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一片漆黑,没有点灯,天上星月闪烁,洒下一片光华,带来了视野。
黑沉沉的宅子,看上去并无异样,只是陈唐在气息的感应之下,隐约觉得里头有人。
“汪汪汪!”
突然间,有狗声吠叫起来,院子内有一条狗。
有狗肯定便有人了。
陈唐松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神经过敏。里头有人不假,但应该是守在这里的那个孤寡老者。
咿呀一响,院门打开,一老者提着盏油灯走出来。其身形佝偻,头发全白了,十足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看到站在门外的陈唐,似乎吃一惊,忙问:“你可是公子?”
陈唐打量着他,问:“你知道我?”
“呵呵,果然是公子回来了。”
老者笑起来,满口稀疏,一脸的褶子。
陈唐问:“你就是王甫找的那位……周伯?”
老者连忙摇头:“不是,唉,周伯已经过世了。不过他临死前拜托我,让我来这守着。大概是觉得我孤苦伶仃,就让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吧。忘了说,我是周伯的邻居,住在巷子里的,但屋子都破烂了,我无儿无女,又没有钱财,请不到人来修补。好在搬到这来,总算有个房子住……”
大概是人老了,便都会成为话痨,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汪汪汪!”
一条老狗站在他身边,冲着陈唐吠叫不已。准确地说,应该是冲着胭脂马叫。
马妖瞥一眼,懒得理会。
“住嘴,阿福,这是公子,知道不,你应该摇头摆尾,欢迎公子回家。咳咳,公子快请进。”
他这才醒神过来,赶紧让开位置,请陈唐入门。
陈唐牵马走入,随口问道:“老人家你该如何称呼?”
“不敢当,叫我阿福即可。哦,这条跟了我多年的老狗也是叫阿福。这时势,人命贱,不如狗。”
老者说着说着,又感叹起来。
“那就叫你福伯了。”
福伯忙道:“公子,我在这看门,就住在偏房里头,主卧里面东西都没动过。平常时候,我就帮忙打扫,收拾收拾。”
陈唐道:“辛苦你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周伯交代过的规矩,我都记着,安安分分。”
陈唐微笑道:“你不必拘谨,我这趟回来,就是来看看。若你愿意,日后这房子,还是由你来照看。”
“多谢公子。”
福伯欣喜地道,仿佛放下了心。随即像想到了什么,忙问:“公子,你吃了饭没?要不要我下米煮点粥,然后烧好水给你洗身子。”
陈唐一摆手:“不用弄了,你回屋睡吧。”
说着,进入内屋,来到以前的卧室内。床铺俱在,书桌柜子摆放的位置皆保持原样,被褥那些事物,都还在里头叠放着。
当日潘州大乱,战火焚烧,的确有不少人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过大部分的人家基本没事,安然无恙。
翰墨街本就清幽,主卖笔墨书画之类,这些东西入不得兵痞的眼。他们要劫掠,自会找富贵门第。诸如陶家、顺福镖局这些门户首当其冲,成为砧板上的肥肉。
弄好被铺,陈唐就坐上床去,开始每天的功课。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起来,走出房去,就见到那福伯态度恭谨地站在院子里头了。脚边一条癞皮老狗趴伏在那儿,似乎无精打采的样子,浑然没有昨天晚上的劲头。
陈唐不禁瞧多了两眼。
福伯忙道:“阿福虽然老了,但非常忠心,看家护院,很有用处的。”
这话倒像说他自己,虽然昨晚得了陈唐应承,可他还担心主人家会变卦,嫌弃老了,将他扫地出门,那他和狗就都无家可归了。
他的确显老了,白天的时候看得很清楚,一脸的斑点,这般风烛残年的老人很遭嫌弃。万一死在宅子里,晦气不说,还得搭钱安葬。是以一般大户人家,雇佣人的话不可能要那么老的人。只有从小服侍到老的老仆人,才可能获得善待,能终老。
“很好的狗。”
陈唐随口说了句,又问:“当日王管家留给你们的钱,应该也花得差不多了吧。”
福伯回答:“的确没有多少了。”
陈唐拿出一个钱袋:“这儿有点钱,给你当家用。”
福伯接过:“多谢公子。”
“那你就继续在此,我出去了,也许,今晚还会回来。”
“明白。公子,我熬了点粥,有咸菜。”
“你自己吃就好了。”
陈唐背负剑匣,骑上胭脂马,得得得地离开了。
福伯和狗送到门外,许久才返身回去。
走出翰墨街,陈唐就去寻个面摊吃早饭。在路上的时候,找个机会带上了无忌面孔。
这摊子生意还不错,其中坐着好几个面相鲁莽的汉子,看他们行头,分明带着武器,是行走江湖的人。陈唐的到来,引得他们的注意,纷纷侧目而视,打量着。不过瞧了几眼,也就不理会了。
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可不是无缘无故的。终归到底,还是存着某些利益的冲突,才会火拼。否则的话,谁闲得没事干去砍杀?
“老板,一大碗卤面,加蛋。”
“好勒,稍等。”
陈唐坐在靠近角落的地方,等待上面,就听到那几个江湖汉子在讨论着某件事情:
“你们知道了吗?西风帮、歃血盟、同门会等,他们的诸多好手都赶到潘州来了。”
一个汉子说得唾沫乱飞,一个个江湖帮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