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国元瑞三十一年四月初十,太子的车驾选在这一日,启程返京。
陈婉掀了帘子往外看。
只见道路的一旁站满了体面衣裳的县令和乡绅士子,三三两两凑拢在一起,另外一旁则是出动的洪县所有的捕快们,将此处封锁。太子銮驾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共三层的护卫,都骑着马手把持着腰间长刀,或者手里抓着长樱枪。
有的则是手举着一面高高飘扬的五爪金龙锦旗。
车队的后面还跟着几千人的护卫。
浩浩荡荡的队伍慢慢的在洪县最热闹的洪福大街上行进着。
“大小姐,如今您总算是能舒口气了。你看,我们这是不是要离开这洪县了?”于嬷嬷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兴奋。
陈婉轻皱的眉头,慢慢的喝了一口茶道:“可惜的是,这一次离开我没得一个正经的身份。”
“大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想。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就算您现在未能近太子殿下的身,可终有一天那贾女史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陈婉托住自己的下巴,狠狠的抿了抿嘴,心里有些烦躁。
“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最是让人头疼。我现在真的是比那庶妹还不如了。去了太子宫里头,顶多做那贾女史的贴身丫头。”
于嬷嬷看着自家小姐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嘴角一抽,讪笑道:“小姐,您出生于南阳刘家!受了这么些年的教育,真的会为眼前的困境所烦忧!前朝时,咱们刘氏不是出了一个刘夫人?”
“刘夫人?你是说从一个洗脚婢一步登天为三夫人之一的刘夫人?”
于嬷嬷听了,薄唇噙起冷笑道:“不是那个刘夫人还是哪个刘夫人?她哪里是一步登天?昔日入宫之时,不过是一介无品宫女。刘夫人花了整整十年,才从更衣女变成中二品的夫人的。您现在所受的这些苦,可不及她千万分之一。”
陈婉听了,想到昔日受过的那些刘氏家训,又想到无数先辈们的榜样,心里的那股怨愤之气陡然平静下来。
她敛了敛眸,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锋芒,道:“于嬷嬷,我受教了。”
接着又解释道:“我只是,只是看到陈龄那般得意,心里有些不忿而已。”
于嬷嬷听到这话,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和二小姐从小到大都相处得不好。
有时候大小姐见了二小姐一面,就像是见了杀父仇人似的。
前些日子大小姐对着二小姐做那么多小动作,她都看在了眼里。
知道大小姐是想让二小姐过得如同脚底下的泥,兴许还比那肮脏的泥还要不如,她也就悄悄的帮了忙,暗中做了一下手脚。
哪里想得明白她二小姐还真有这个运道?
可是如今想不明白还是得认命啊!
于嬷嬷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目光深了几分。
她淡淡的对陈婉道:“小姐,您要知道,人生的路可以说很漫长。输赢永远不会在一时,只会在一世。在后宫之中,最后活下来的才是胜者,哪怕她只是惨胜。如今,二小姐只是比你先走一步,起点高一点点而已。”
“再说了,一个无名无份的侍妾,和一个无名无份的丫头比起来,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别。”
陈婉听到这么推心置腹的一段话,她阴沉的脸上有些神色莫辨,微微下垂的眼睛显得异常柔顺,只是如今轻轻的眯起,破坏了那一丝美感。
她点了点头,沉声道:“嬷嬷,你说的是。我如今该做的事,当是如何获取那贾女史的全部的信任。”
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太子的鸾驾反而,是八队卫兵人马。而本是贴身伺候太子的贾女史反而行在女眷的最前头。
“女史大人,您真的要把那一位带回去吗?”
贾女史扫了那说话的丫头一眼,接过茶,勾了勾唇,“反正把她带回去又不损失什么,对于她,我可没有承诺什么。也没有说她会是太子的妻妾,她是仰慕我的才华自愿跟随了我。”
在一旁伺候的贾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可不?女史大人比咱们聪明着呢!这反正是一粒牵制那陈姑娘的活棋,不用白不用。”
贾女史听到这话,脸上并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反而眉心一蹙,脸上被深冷的寒意所笼罩。
“嬷嬷,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那陈姑娘,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感觉有了她在,有些东西会不一样了。”
贾嬷嬷听了,有点懵。
这说的是什么话呀?
那陈姑娘是什么人,就她那样还能冲到天上去不成?
还不一样,这宫里的局势变化天天都不一样。
就拿皇后娘娘来说吧,从入宫到现在都已经有六年了。六年独宠,去年才过完中秋,就被宫里沉浮已久的老黄瓜秧子——贤妃夺了宠。
还受了皇帝的冷遇。
要不然皇后娘娘也不会让女史想这么一个法子,跟着太子殿下南巡来着。
皇后娘娘德芳宫里的女官,自愿跟着太子殿下做了他的内务事,这可是在世家里头独一份了。
这难道不是跟以前的老规矩不一样了吗?
贾嬷嬷有些无奈的道:“您啊就是想得多了!这大顺从立朝始,历代以来,我还真没见过几个从寒门之家一步登天为高位妃嫔的。只除了前朝的那位刘夫人之外。”
贾女史听到似安慰的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过了片刻,才勉勉强强的点头道:“嬷嬷你说的也在理。对于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