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七淡然一笑,道:“虽说是我家,但我却并没有呆过几日。左右已经是个住不得人的破屋了,与其让这些好木头白烂了,倒不如赠予阎兄打个器具。”
说完他也不再言语,只俯身提了两根木料抬脚就走。
阎刀阎只觉自己方才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瞧这光景,元七怕是个有故事的人,说不定自己刚才不慎触到了他的伤心事也未可知。
越想越愧疚的阎刀阎也不敢再多问了,又见元七一手一根大腿粗的木料在前头走得飞快,唯恐被落下的他连忙扛了几根木料追上去:“元小哥,你且等小生一下啊!”
周围的人家久不见这废屋有人进出,如今一来就来了俩。元七生得眉眼俊秀,倒也罢了,只有个阎刀阎虎背熊腰,又长了一张恶霸似的凶狠面容,大伙儿远远瞧见,便都吓得躲在门后不敢出来。
阎刀阎一路忍受众人的猜疑目光,原本就不面善的脸越发暗沉起来。
走在前头的元七似有所觉,忽然回身冲阎刀阎说道:“阎兄,这桦木颇有些沉重,一个人抬还是太辛苦了些。不若我们把木料堆做一堆,再两人一起抬回去吧?”
“堆起来只会更不好抬的,要是你抬不动,不如直接放到小生肩头来。”无暇多想的阎刀阎下意识就侧身空出自己的肩膀道,“小生力气大,还能再抗两根!”
元七也不拒绝,果然把一根木料搁到了阎刀阎的肩上。
一根杨木少说二十来斤,多一根与少一根的区别何止一点点,纵使阎刀阎身强体壮,起身时小腿也不由软了一下。
躲在门后的一干邻里见状顿时对阎刀阎有些改观,虽然看着面相凶恶了些,但行事仿佛有些良善。
一时间猜疑的目光便少了好些,但阎刀阎只顾着肩头增加的分量,一时也没有注意到这点。
穆姝本来正在书房里临字帖,突然就听见红袖在外头一惊一乍的,便不由停了笔问道:“红袖,外头出了什么事吗?”
“姑娘——”听见问话的红袖连忙从半开的窗户外探头道,“可不得了!阎公子和元公子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了好些好木头,正往院子里头搬呢!”
“好木头?”穆姝一下就想起自己拜托阎刀阎做的煎酒桶,于是便惊喜道,“是了,我才麻烦他帮我做木匠活儿,想来这会儿他们搬过来的木头就是为这事儿呢!”
“姑娘想要他帮忙做什么东西?”红袖先是宽了心,随后又好奇道,“怎么奴都没听姑娘言语过!”
“也是一时兴起的,指不定做不出来呢!”穆姝越想越兴奋,一时间连字都不想临了,“我要瞧瞧去!”
红袖见她搁了笔就想跑去凑热闹,再看书案上的蝇头小楷,还只写了半页,少不得要提醒一句道:“姑娘的字还没临完呢!”
穆姝瞥一眼剩下的字,想了想便道:“我瞧瞧便回来,反正现在也坐不住了,何苦对着帖子磨时间?好红袖,我看完回来就临贴!”
红袖噗嗤一声笑了,随即摆手道:“好姑娘,奴知道姑娘好学的紧,既然这会儿这么说了,回头定是会自个儿乖乖写完的!只是你可不能凑太近了,奴瞧那些木头分量不轻,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的,回头仔细要哭鼻子。”
穆姝随口答应一声,然后便脚不沾地地一路小跑出去了。
元七挑回来的桦木皮带紫黑花,闻起来气味微香,若是凑近了细看,便可发现断口处还有几道极细的褐黑色水浸线。
元七常年呆在深山老林里,识木断材的本事还是有一两分的。穆姝隔了老远就看见他正横了一根木头偏头在那里细看,那架势颇有几分意思。
“为什么要这么斜眼看木头?”穆姝好奇,便凑上前问道,“直接低头上去看不是能看得更仔细吗?”
“这样可以看木头直不直。”元七将木头转向穆姝,然后解释道,“不直的木头切出来的木板会有断纹。”
“有断纹就不能用了吗?”穆姝一边问,一边有样学样的眯了一只眼去看,不甚习惯的视野令她有些不舒服,于是她又换了一边尝试。
元七好似被难住了,沉默半天后,才干巴巴道:“就是……会有断纹……”
没得到答案的穆姝诶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你也会做木匠活儿吗?”
“会一点。”元七老老实实的点头道,“以前在深山,住的房子和用的桌椅,都是要我们做的。”
“都自己做?”卸完木料的阎刀阎听了这话,不由咋舌道,“元小哥你真是了不得啊!”
“好厉害!”边上的穆姝也不停的点头附和道,“我家大哥二哥别说自己做桌子椅子了,便是叫他们掏个木碗都不行!你比他们厉害多了!”
看着怪冷清的元七竟然被夸的红了脸,未免被穆姝他们看见,他下意识低头开始用力锯起木料来。
锋利的锯条需要些气力才能拉得动,早已做惯了的元七用脚踏牢了木料,以免木料在锯的时候滑跑出去。
穆姝有些害怕锯条,只能退远了看。桦木刨花带着浓郁的木头香气不断落下,不多时便堆出了两座小山。身姿挺拔的元七面不改色,竟是一口气锯好了三根桦木。
穆姝有心上前弄些刨花玩儿,但元七一直不曾停下来歇歇,倒是阎刀阎手儿空空,竟是白坐在那里看元七忙乎。
“你怎么不去锯木头?”感觉怪异的穆姝转头问阎刀阎道,“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