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谭邀请的时候,陈明远知道猜到他想充和事老,东拉西扯了一通,提到要维护班子的团结稳定,就是暗示自己别因为这点事闹得大家的面子过不去!
目前,陈明远还不清楚海东区班子的势力现状,但他笃定,蒋方谭和程春武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别忘了,蒋方谭才刚从区长调任党委书记,在政府这边的人脉网络必定强厚。
蒋方谭说完,就拿起杯子品茗了,静静等待着回应。
陈明远也浅尝了一口茶水,心里快速计较着,说实话,初来咋到,他也不希望和班子成员闹出不快,如今连蒋方谭都出面说情,自己总不好不给情面。
再则,程木平昨晚的行径虽然恶劣,但较真的话,也很难够得上刑责,比如醉驾,在这时还只是处以治安拘留,真要追究到底,也就是让程春武的颜面彻底扫地,凭白在初期树立了一个强劲的对手,非明智之举。
只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衙内竟如此的胆大包天,要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去,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软弱好说话了!
对于团结,陈明远自有独到的见解: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半响过去,陈明远轻轻放下茶杯,笑道:“蒋书记说得在理,现阶段,海东区亟需一个平稳的环境。”
蒋方谭就笑了,道:“陈区长的理念能和我不谋而合,那是最好不过了……”
不料,陈明远又补充道:“正因为海东区亟需平稳的环境,所以党纪律法的标杆就更得要坚持,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我们这些上面的领导都不能以身作则,那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下面的干部遵纪守法呢。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蒋方谭一愣,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和阴霾,没料到陈明远会执拗的坚持公事公办,埋头吹着水面上的茶叶,忽然话锋一转,道:“听说,昨晚陈区长来海东区的时候,在环城高速的出口附近发生了事故。”
陈明远知道蒋方谭是要试探自己的底线,就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车子剐蹭了一下,不过理赔的问题还没解决。”
蒋方谭皱眉道:“是对方的全责吧?”
陈明远点头道:“当时交警队的处理程序,有些不合常理,所以才拖着了。”
蒋方谭拍了下茶几,佯怒道:“岂有此理?交警队的人怎么办事的,回头我问问去!”
“一点小事,无妨的,就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了。”陈明远豁达一笑,“蒋书记,时间也不早了,我这刚上任,千头万绪还得忙着理清,就不多留了。”
“千头万绪,总要一步步理清,急不来的。”蒋方谭也很自然的揭过了这话茬,站起身,一直把人送到门口,“晚上的接风宴,陈区长可莫要迟到哦。”
陈明远笑着告辞离去。
阖上门,蒋方谭立刻就面无表情,回到位置上沉吟了半响,自言自语道:“果然不是善哉!”
这时,座机骤然响起,蒋方谭一接起,就听见程春武说道:“蒋书记,那小子什么态度?”
“态度?无非就是松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紧攥着。”蒋方谭也不废话,径直道:“你儿子的事情,应该暂时没问题了,不过张克礼,得处理一下了,否则说不过去。”
程春武楞了一下,回过味来,惊怒道:“那小子跟您讨价还价?”
“还能怎么,如果就这么轻易放过去,让他自己的威信置于何地?”蒋方谭刚才故意提及昨晚的事故,陈明远很巧妙的抓大放小,绝口不提肇事者的问题,只说交警的处理有问题,傻子都听得出来,他的底线就是处理掉交警大队队长张克礼!
“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程春武破口大骂。
“谁让你儿子不争气,当着他的面给抓了小辫子,你什么都不想损失就想蒙混过关了?”蒋方谭缓和了些口吻,规劝道:“就这样吧,老程,人家是新官上任,那劲头像毒瘤子一样,胀在身体里难受,咱们总得他适当施展一下,人家这回肯不追究你儿子的问题,够网开一面了。”
“但老张一直忠心耿耿,这次又因为木平才出了事,处理他,会寒人心的……”程春武不甘心道,当然,他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面子,一个毛头小子,刚来就骑到自己的头上去,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那就记过处分吧,再轻就不行了。”蒋方谭不容商榷的拍板道:“特殊时期,就别整窝里斗了,大家各让一步,况且连常书记表面上都向着他,枪打出头鸟这种傻事,你可别干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区公安局,一看程春武撂下电话,张克礼就惶惶不安道:“局长,蒋书记的意思是?”
程春武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唉声道:“老张,这回怕是要委屈你咯。”
张克礼的心当即沉了下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新区长果然是打算拿自己杀鸡儆猴立威呢!
见他脸色煞白,程春武有些不忍,便安抚道:“你也别慌,蒋书记的意思就是给你个记过,等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撤销就是了。”
张克礼一脸苦相,说得容易,只怕陈明远在海东区一天,他就别想再有安稳的日子了,至于升迁,更是妄想!
“局,连您和蒋书记的面子都不甩,这才刚来呢!”张克礼怒从胆边生,煽风点火道:“依我瞧,这小子明摆是给咱们下马威!”
“他敢!”程春武一拍桌子,喝道:“乳臭未干的小东西,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