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海时下的风波,贾明宇是从当天下午才知道的。
下午刚上班,秘书进来沏茶,顺便低声道:“老板,刚才温海市的梁书记打了通电话来,刚好那时您在午睡,我就代您接了。”
贾明宇微微颔首,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对这个省内最先投效自己的地方一把手,贾明宇还是相当重视的,毕竟自己从部委空降过来、无根无蒂的,短期内想在东江省站稳脚跟,像梁启茹这种老资历的地方官,无疑是非常有拉拢价值的!
况且,自己的儿子如今也在温海做生意,方方面面的事情,还需要梁启茹多多照料,免得这败家子又闯出像当年燕京的那桩祸事。
秘书沏完茶以后,就面泛忧虑的道:“据梁书记的告知,温海市瑞宁县的警方,于今早从基石基金会逮捕了一名部门经理……而且,声势还弄得很大。”
贾明宇的眉头一皱,第一反应就是儿子又惹上麻烦了,看样子还不小,好歹基石基金也是自家儿子的产业,又有梁启茹的庇护,怎么可能会有人胆敢踹上门抓人,还闹得大张旗鼓的?!
“等等!你刚刚说……是瑞宁的警察?”贾明宇恍然一醒,脑海里浮现出了中海陈家的那小子!
见秘书点了下头,贾明宇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沉着脸道:“怎么会闹得沸沸扬扬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哪怕真是陈明远指示干的,也不应该做得如此狠绝啊,连彼此家族间起码的脸面都撕破了,这分明是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连自己的威慑力都丝毫不顾及!
秘书就知道老板想了解事情的始末,立即从怀里取出一份《温海都市报》,工整的摆在了办公桌上,毕恭毕敬道:“老板,这是昨天早上温海的报纸,第二版面的内容,或许和这起事情有着不小的关联。”
贾明宇拿起这份《温海都市报》,随手翻到第二版面,看到关于华裕慈善基金的负面报道,不由有些纳闷,不过他还是认真读了下去,现在这个秘书,是贾明宇到东江省换的第二个秘书,用了有一年了,人也很有悟性、也很有眼力,很让贾明宇欣赏,既然秘书这时拿出这份小报,肯定就有送来的道理。
果不其然,看完其中的内容,贾明宇略一琢磨,登时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的惊骇立刻转化成了暴怒,一拳头拍在桌案上,声色俱厉道:“混账!岂有此理!”
骂归骂,至于究竟骂谁就不得而知了。
沉吟了片刻,贾明宇立刻拿起座机,拨给了自己的儿子,一接通,就劈头盖脸的道:“你又给我捅出了什么篓子?!”
此时,贾奎刚从市委大院出来没多久,发泄了一早上,仍还在气头上呢。
想想自己堂堂的功勋之后、又是省委副书记的公子,平日里在东江省走动哪回不是横着走的,没想到刚要在温海大展拳脚,就被陈明远来了一记当头棒喝,不止半点好处没捞到,还给整治得灰头土脸,连老巢都被几乎掀了,简直是赔人夫人又折兵呐!
这时的贾大少就是火药桶,谁碰谁倒霉,不过当接到自家父亲的电话,贾奎的气焰顿时全收敛了,磨叽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这些衙内,在外头纵然是嚣张跋扈惯了,可一碰上自家的老子、老爷子什么的,或许上头随便的瞪一眼、咳一声,就足以把这些衙内吓得胆战心惊、浑身哆嗦,一个个都赶着老实巴交的装孙子。
“怎么不吭声了?平时在外头不是牛气得很嘛,这回装起哑巴了!”贾明宇呵斥道:“还是被人整得掉了魂,彻底怂包了?!”
“爸,您听我说,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贾奎支支吾吾道,大气不敢喘。
他没想到这事都传到自己老子的耳朵里去了,心中满是忐忑和不安!
就当贾奎暗骂着是哪个王八羔子打的小报道,贾明宇又骂咧道:“不是这样还是哪样?是不是要等报纸上再刊登你们公司被警察端了的新闻,你才会老实交代?!”
贾奎就彻底蔫了。
“我问你,那个被瑞宁抓走的人,现在放出来了没?”贾明宇暂时也没闲情训儿子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事端摆平了。
“这……”贾奎哑口无言,自己这一早上都不记得打了多少通电话,竟然愣是没把人捞出来,这么丢人的事情,他哪有胆子再抖出来刺激父亲,还嫌被骂得不够嘛。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真是邪性了,仿佛集体打过招呼似的,能够拍板拿事的人,一股脑全默契的扎堆下去蹲点了,一个都找不着,找着的又是不管事的,真他娘的操蛋!
“到底有没有!”贾明宇厉声喝道。
“还没,不过……也快了……”贾奎唯唯诺诺道。
“十足的蠢货,当初就不该让你跟过来,尽给我惹祸!”
撂下这句,贾明宇就怒不可遏地磕上了电话,靠在椅背上直喘粗气,脸色愈发的阴沉。
作为一名老练的政客,贾明宇自然要比贾奎看得深,只是秘书的一句提醒和这份小报,他就已经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华裕集团,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几年在钱塘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总裁叶晴雪也是颇具声誉的女强人,连和常务副省长尚文彬的关系都很不寻常。
当然,对叶晴雪的信息,贾明宇最关注的,莫过于她和苏城沐家以及岭南省委书记沐定音的关联,当初沐家老太太的寿宴上,他还曾听岳中原提过叶晴雪也有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