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麦子的时间转眼就到,丰富的经验,使郑里正再次得出了正确的判断。
从割麦开始,两天时间里全村人便家家出动,男人们是割麦的主力,有力气的女人们也绝不落后。体力不支的老人、力气小些妇人们,在后面将麦子攒成簇捆起来,连孩童们也不闲着,跟在后面拾麦穗拾的不亦乐乎。
所有人都热火朝天的为割麦子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唯有韦仁实,仰头盯着天上出神。
天上是一望无际的碧空,几朵云彩散漫的随意飘着,在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阳光从碧蓝的天穹上一倾而下,怎么看都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但韦仁实早上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的水缸外面满满的一层水珠。
而且韦仁实到了自家地里的时候,发现地里的蚯蚓都冒了头,从土里爬到了地面上。
这两个发现告诉韦仁实,很有可能会下雨。
麦天最怕的事情是甚么?
就是下雨。
麦子熟了之后,若是尚未收割的时候就遇到下雨,雨水会将成熟的麦粒打落到泥里,严重减少收成。且落入泥里的麦粒会迅速发芽,便不能再当粮食要。就算是下雨的时候已经收割,麦粒也会因为潮湿、或是受了雨水而捂的发霉。
而偏偏因为小麦收获期间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这时候北方地区往往气候多变,云层活跃度高,雨势来的猛,下的快。前一分钟还晴空万里,悠闲地晾晒麦子,后一分钟,可能就雨势凶凶,一眨眼就演变成瓢泼大雨,收都收不及。
韦仁实后世里就亲眼见过,正在晾晒麦子的时候突遇暴雨,麦子来不及收,被淋湿不说,还被雨水冲泡了许多。一年的收成眼睁睁的看着损失惨重,甚至有农人站在雨地里嚎啕大哭的。
一念及此,韦仁实也顾不得到底自己的判断准不准了,连忙跑去找郑里正。
一连找了好几处地,才找到了他。
韦仁实连忙将他拉到一边。
“韦郎君这是有什么事情?”郑里正被韦仁实突然拉走,十分不解的问道。
韦仁实很是郑重的说道:“郑叔,你让大家再加把劲儿快一些,最好能今天割完。我看这天要下雨!”
“下雨?”郑里正抬头看看天上,道:“这,不会吧?”
“郑叔,你就信我,让大家再快一些。”韦仁实说道:“而且收完之后先不要急着往麦场上去。”
郑里正见韦仁实神色郑重,问道:“韦郎君咋觉得会下雨?”
“我一时间给你也说不清啊!”韦仁实急道:“郑叔,你信我,就算不下雨,总归快一些不是坏事,是吧?!”
郑里正想了想,道:“好!”
说罢,便转身快步走回田地里,招呼了几个年轻腿脚啰嗦的,吩咐道:“快点去给各家地里传话,就说天可能会下雨,让大家都快着些!割完之后先不要急着往麦场里送,先带回自家去!快去!”
“这天还能下雨?”那几个人听了之后,都是仰头看看天上,不解的道。
“莫多问,快去传话。”郑里正吩咐道:“这是韦郎君说的,韦郎君什么人,必定有他的道理。”
“韦郎君说的?好!”几个人是韦仁实说的之后,便立刻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立刻跑去传话去了。
这也难怪,韦仁实又做出了割麦的农具,村人们见识了这农具割麦的便利之后,村里人对韦仁实就更是敬重万分,对他说的话便是言听计从了。
众人跑去传话,韦仁实则皱眉看着天上,寻着地下。可越是看的仔细,心里就越低沉。
燕子低飞蛇过道,蚂蚁搬家山戴帽。水缸出汗蛤蟆叫,大雨不久就来到。
韦仁实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但是午饭过去,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上,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变得阴沉了下来。
郑里正开始在村子里奔跑这喊各家抓紧时间抢割麦子。已经割下的麦子搬回家里,找地方避水。
各家各户的劳力饭都顾不得吃,碗一扔便直奔地头跑去。
很快,远处天边就传来了轰轰的雷声。
“快!快些搬回去!”郑里正在田间地头高喊着:“还有谁家麦没割完?!”
一时间村中到处都是杂乱的脚步声和高喊声,家家户户都在雷声隆隆中抢收麦子。
“好了!”
“好了好了!”
“这边也好了!”
终于,一个个声音从田间地头传过来,让韦仁实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这些收成,缴了税之后,原本剩下来归这些村人自己的就不多。若是要被雨淋了,就损失惨重。可税却绝不会因为农人有了损失而降低,到时候揭瓦卖地都是常有的事情。
“都收好了么?”郑里正集合了众人,再次问道。
待得到了众人确定的答复之后,郑里正松了一口气,又说道:“咱们都得谢谢韦郎君,若非上午韦郎君就提醒今日会下雨,咱们可就耽搁了。”
村里声望很高的六阿翁走了出来,道:“上午恁好的天气,韦郎君竟能知道会下雨。韦郎君莫非是仙人不成?”
“我倒是希望我说错了。”韦仁实摇了摇头,说道:“这时节雨多阵雨,来的快晴的也快,只求赶紧出日头,趁着晴的时候赶紧打麦晒麦。”
“也不知道旁的村麦子割的如何了。”底下又有人叹气道。
这几个邻村相互之间多有通婚,可以说拉出来一说都可能有亲戚关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