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珍珠看来终日忙碌的小满,她却觉得自己太过闲散,否则也不会整天拿着这衣裳改。
“夫人,您该歇歇了。”珍珠耐不住,再次提醒道。
这一次,小满终于肯放下了绣活,她小心翼翼的将未改完的衣裳叠好放到一旁,旋即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看到翡翠仍没回来,她不由得拧起那两道秀丽的眉,“翡翠怎么还没回来?”
珍珠不以为然,她扬起唇角安慰道:“翡翠话多您是知道的,没准跟秦春姐姐说起话来了,您别担心,我这就去看看。”
“好,那你尽快去看看。”
因着昨日的事情,小满总有些不放心,总害怕翡翠会跟秦春一家有了隔阂,所以今日才特地让她去送食盒,其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让翡翠放下这桩心事。
可现在看来,这翡翠终归还是翡翠,自己不能因为她一时的稳重而将她当成珍珠看待。
万一翡翠和秦春因为今日自己这多此一举而真正生了嫌隙,那她肯定要自责。
珍珠出门去找翡翠也有一会儿了,小满愈发放心不下,她左顾右盼的等了好一会儿,又是从窗户那瞧又是探着身子望的,迟迟没能等到两人回来。
她这性子哪里能一直等下去。
小满一手扶腰,另一只手撑着桌子,咬死了牙,好不容易从软塌上起了身,她轻吁一口气,小心的擦去额角上细密的汗珠,略略歇了片刻,然后小心的扶着墙往外走。
她必须得亲自看看,东厢房究竟出了什么事。
冬日的院内少有丫鬟走动,所以当小满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东厢房的时候,路上竟一个丫头都没遇见。
好不容易到了东厢房,小满轻舒一口气,旋即伸手去掀门帘。
“我们家秦春又没卖给你们陆府当丫头,她凭什么就走不得了?凭什么嫁人还要征求你家夫人的同意?别仗着苏小满信任你们,就这样在我面前为非作歹!”
这语气好生狠厉,只是声音有些陌生,小满一时间竟没能听出来这是谁在说话。
“你这老婆子真不讲理,你住着我们的,吃着我们的,现如今秦春姐姐要嫁人了,都不去通知夫人一声不成?况且你住在陆府,居然还直呼夫人名讳,这未免太过无礼!”这是珍珠的声音。
小满素日里鲜少见珍珠发怒,如今这样一听,心中暗想:珍珠不愧是珍珠,就连吵架都有条有理,让人挑不出刺来。
她还在门口暗暗思量,屋内却早已吵得热火朝天。
秦春拉着学林的手站在一边,她双手死死的捂着孩子的耳朵,自己却默默的流泪,听她们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发,也不敢出声劝阻,翡翠站在最前头叉着腰,珍珠则板着脸瞪向秦氏,秦氏自顾自看着屋顶,似是不屑于跟她们争论。
地上是几个散落开来的包袱,里面装着几件衣裳和些碎银子,此时衣裳凌乱的翻成一团,碎银子滚落四边,这个档口,没人敢蹲下来收拾。
“秦春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当初我们夫人如何待你的,如今你要嫁人了,居然不言语一声就要搬走吗?”翡翠气不过,眼看秦氏油盐不进,她只能将目光投向沉默许久的秦春。
秦春的嘴唇动了动,捂在孩子耳朵上的手指也僵了一僵,她低着头,大半的面容都藏匿于黑暗中,始终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