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卓凡想,好,原时空三井赖以起家的三池煤矿,现在到了老子手里,“三井财阀”这样东东,大约不可能现于本时空了。【,
幕府现在做的,相较于中国的“官督商营”,更接近于“私有化”,即将原本幕府或藩国控制的矿产,以“合适”的价格,渡让给大商家。以大浦庆的政治背景、雄厚财力和敏锐嗅觉,自然要在其中上下其手,大快朵颐。
“煤矿之外,”大浦庆说,“还有铜矿。别子铜矿,亚洲首屈一指,就在全世界,也是排的上号的——王爷其有意乎?”
说着,双瞳剪水,秋波流动。
关卓凡觉得,整个人似乎浸入了一泓温暖的泉水中,水面香氛氤氲,醺人欲醉。
他不由想起了在长州“携美共浴”的那段神仙时光。什么汤田温泉、汤野温泉、汤本温泉、表山温泉、川棚温泉、油谷湾温泉……嘿嘿,每次“泡汤”之时,温泉外围,层层戒严;温泉里边,只有他和……咳咳,温泉水滑洗凝脂啊。
公谊犹存,私情已尽。
他定了定神,说道:“别子铜矿?这个,似乎不比三池煤矿,怕是……会有些关碍吧?我晓得,别子铜矿一直是住友家在做的——他们家,大约在元禄年间,就得到了幕府的许可,开始经营别子铜矿了吧?迄今,嗯,已经差不多一百七十年了。”
大浦庆微微一笑,说道:“王爷何等英雄豪杰,些些‘关碍’。算的什么?再者说了。别子铜矿的脑门上。到底没刻着‘住友’两个字,若做得好,自然该他们家做下去,若做得不好,凭什么还要尸餐素位?我看,住友家做这个别子铜矿,很是一般呢。”
大浦庆这话,其实是昧心之言。
住友以铜矿精炼和铜加工起家。几经辛苦,开发出了从粗铜中提炼出银的“南吹蛮”技术,被行内奉为“南吹蛮之正宗”,其商户所在地大阪,也因此成为日本铜矿精炼业的中心。
在此基础之上,住友取得了别子铜矿的开采权,奠定了家族百年基业之根基。
住友做别子铜矿,其实是非常用心的。当然,如果硬拗,也可以指其“做得很是一般”。譬如,尚未采用“西法”——未引进西方的设备和技术。
关卓凡一笑:“我看。阿庆夫人才是女中豪杰!”
大浦庆嫣然一笑:“王爷谬赞。”
关卓凡脑海中,出现了加特林机枪疯狂抛吐子弹壳的画面,那一地黄澄澄的,可都是铜啊!
小站靶场上,我曾经自问:我的铜矿在哪里?现在,我知道我的铜矿在哪里了。
关卓凡下定了决心:把这个别子铜矿弄过来!
“你说的也是——这个住友家,也确实该退位让贤了!既如此,夫人尽管放手去做吧,要我说什么、办什么,我照说、照办就是了。”
大浦庆眼中放出了热烈的光芒。
一时间,关卓凡又产生了曾经有过的那种错觉:眼前的女人,犹如熔岩,通体发出了耀眼而火热的光芒。
大浦庆站起身来,蹲了一福:“谢王爷!”
动作幅度不大,却是非常标准。
重新落座之后,大浦庆身上,这股逼人刺目的光芒消隐不见了,她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婉约的“大和抚子”。
“这个事儿,”关卓凡闲闲问道,“夫人是否已有了什么可措手之处?”
大浦庆一笑,说道:“回王爷,我倒是胡乱地想出过一条路子,就是不晓得行不行得通?”
“请说。”
“住友家在大阪开了间什么‘并和会’,做抵押贷款的生意,嗯,和天朝的钱庄、票号,大致仿佛。这间‘并和会’,本钱其实都是由别子铜矿而来,吸纳的款子,不少又反过来用在了别子铜矿上。”
关卓凡心中一动:“并和会”?原时空,那是住友银行的前身啊。
他隐约猜到大浦庆的思路了。
“我想,”大浦庆继续说,“这个‘并和会’,如果放出去的款子,有一两笔挺大的数目收不回来,同时,又有几个大客户,不约而同,上门提现,那么……”
说到这儿,大浦庆又是嫣然一笑,打住了。
关卓凡微微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暗暗说道:这个女人,可够狠的啊。
他点了点头,说道:“住友家如果周转不灵,不得不拿别子铜矿变现,嗯,同道有援手之义,那个时候,‘庆记’倒是不好袖手旁观。”
“是,王爷高义,阿庆谨遵王命。”
大浦庆的这一招,颇似原时空李鸿章、左宗棠斗法,李鸿章一系为剪除左宗棠之羽翼,断绝其财源,“射人先射马”,拿胡雪岩开刀的路子。胡雪岩偌大事业,就是从“阜康”被有心人挤提,产生连锁反应,最终全盘轰然坍塌的。
不过,胡雪岩之败,李鸿章、盛宣怀、邵友濂的打击,只不过是从外面推了一把,根本原因,还是他自身的经营出了大问题:摊子愈铺愈大,亏损愈来愈重,摁下葫芦浮起瓢,终于,窟窿盖不住了,资金链彻底断掉了。
住友现在的情形,关卓凡并不十分了解。不过,这个时代的采矿业,确实属于“资金密集型企业”,吃钱吃得厉害;“并和会”又是刚刚成立,实力有限,未必没有可乘之机。
再说,既然手里掌握着足够的政治权力,需要的话,该出手时就出手,不一定从头到尾走“商战”的路子嘛。
原时空日本四大财阀:三菱、三井、住友、安田。其中,三井没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