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第二团白烟从“密西西比号”左舷冒了出来。
一团又一团的白烟,一条又一条的烟迹,一声又一声的巨响。
“密西西比号”之后,“杰斐逊号”、“马里兰号”、“海军中将号”……次第咆哮。
远处的海面上,巨大的水柱彼落此起,形成了一面奇异的高大的“水墙”,犹如巨鲸由东而西,一路弄波,呼啸而过。
烟火弥漫,愈来愈近,闷雷滚动,愈来愈响。
终于轮到了“射声号”。
“演炮”开始之后,明明天清气朗,但慈禧却隐约有风云变幻的错觉,等到“射声号”也吼叫了起来,她的身子颤了一颤,这种错觉达到了顶点:天海似已变色,好像就要风暴大作了!
小站“演炮”的时候,惊心动魄之处,都未至于此!
小站“演炮”,慈禧距大炮的距离其实更近。但是,小站靶场的看台,设在火炮阵地的后方,炮口一律前指,炮弹向前飞去,炮火不易给后方的人造成心理上的威胁。
可这个“海上火炮实弹射击演习”,“演炮”纵队“一字长蛇”,头西尾东,“冠军号”横泊在“演炮”纵队的西侧,舰艏南,舰艉北,舰身和“演炮”纵队垂直。于是,炮弹就在“冠军号”前舰桥左端的正前方,一次次呼啸横掠而过。
这个格局,前舰桥上那位尊贵的观众,就难以免于炮火造成的心理威胁。圣母皇太后总感觉,“演炮”纵队军舰的炮口若不小心偏上一偏。炮弹就会飞了过来——这个。咳咳。实在是太刺激啦。
还有,舰炮的威力,非“拿破仑炮”可比,其视听效果,自然也非“拿破仑炮”可比。圣母皇太后身心交激,就愈发地刺激啦。
炮火由东而西,愈来愈近。御姐愈来愈是紧张,觉得自己的脚下愈来愈是松动——一股拔腿而走的**。愈来愈是强烈。
“射声号”开炮,“冠军号”和炮火之间,只剩下一片海面,再也无遮无挡。
巨响如雷,慈禧在心里面喊道:你倒是帮一帮我!
奇迹出现了:那个人好像听见了她的心声,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搭在她握紧栏杆的手背上。慈禧翻过手来,紧紧地抓住了。
不过,如果以为御姐真怕了可就错了。
“射声号”左舷最靠近舰艏的火炮终于开炮了——这是“演炮”纵队的最后一炮。
至此,“演炮”结束。今日出海的所有程序也都完成了;不仅如此,是次天津阅兵的所有“官方活动”。宣告正式结束。
但是,海面上硝烟未散,圣母皇太后就悄悄地跟关卓凡说:嗯,那个,能不能叫“冠军号”也开上一炮呀?
关卓凡大出意外。
今天的海上阅兵式和海上实弹演习,“冠军号”的角色,是检阅舰,并不担任具体的演习任务,更不担任火炮射击任务——这是为了圣母皇太后的安全。
再精良的火炮,也存在着理论上的炸膛的风险,这个时代——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中叶,火炮炸膛,不算一种特别小概率的事件。当然,概率大小,得看火炮的质量,“冠军号”上的火炮,应该是这个时代质量最高、炸膛概率最小的火炮。
可是,国家元首既在舰上,这种最小概率的风险,原则上也是不容许存在的。
不过,既然御姐主动提了出来,关卓凡打算破一破例。
毕竟,风险只存在于理论之中;收益,却会超过关卓凡原先最乐观的计算。
“冠军号”上层甲板的舰艏炮——一百一十磅“阿姆斯特朗”后装线膛炮,距前舰桥不足四十米,在如此之短的距离内,感受口径如此之大的火炮的实弹发射,这种机会,对慈禧来说,这一辈子,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了。
所以,这种机会,对关卓凡来说,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所以,要抓住了。
关卓凡和杜立德、丁汝昌、乔百伦、大爱德华几个人商量之后,表示“谨遵懿旨”。
不过,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恕臣僭越,为策万全,发炮的时候,请太后站在臣的身后。嗯,还有,请太后扶着臣的……呃……腰。”
慈禧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这是给自己做了肉盾啊。
一股酸热之气冲了上来,慈禧定了定神,低声说道:“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关卓凡解下大氅,慈禧站在他的身后,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腰间。
关卓凡低声说道:“用力把住了!”
慈禧心头一热,手上加了力气,两个人的前胸、后背也距离得更近了。
一股熟悉的、浓烈的男子气息裹住了慈禧,她一阵意乱情迷,心里起了一股极强烈的冲动,就想从后面紧紧地抱住这个男人,把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子上。
后颈微微温热,关卓凡感觉到了女人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
船身颠簸了一下,圣母皇太后微一趔趄,两个人实实在在地贴在了一起。虽然一触即离,但关卓凡还是感觉到了:和呼吸一样,女人的心跳也变得急促起来;还有,她的胸脯,是那样的……饱满、柔软。
吁——我要顶住啊。
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高高的舰桥上,关爵帅昂然挺立,身后,圣母皇太后玉臂揽猿腰,臻首向右微偏,状若小鸟依人。
呃,事实上,圣母皇太后已经把持住了自己,头向右偏,是为了看清楚舰艏炮位的情形。
她看见两个强壮的炮手,合力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