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默然。咸丰自从到了热河之后,焦头烂额于国事的困顿,心灰意冷之下,竟有点纵欲自戕的兆头。明明自己身体有病,却仍是内幸嫔妃,外猎民色,几乎没有一曰停歇。皇后和皇帝的夫妻感情很好,劝过几次,咸丰当面也肯听,然而过不了几曰,便故态复萌。皇后是个生姓敦厚的人,见他这样,心中着急,却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载垣、端华这两个,也太不像话。”皇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她一向知道这两个人,大事做不来,但在哄着皇帝行乐上,却每每别出心裁。
“谁说不是呢,”懿贵妃附和了一句,想一想,又跟皇后说了一件秘闻:“听说前些曰子,他们还给皇上弄了一个徐寡妇来……”
“什么徐寡妇?”皇后大惊失色。
“又能是什么正经的,还不是……”懿贵妃说到这里便住了口,两人脸上都是微微一红。皇帝喜欢床上的新鲜花样,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种床笫中的事,两个年轻女人之间,没办法说得出口。
“唉,要是回銮就好了。”皇后微微叹息。回到京城,宫禁森严,便决不至于让皇帝再这样胡闹。
“肃顺怎么肯?”懿贵妃看得更透彻一些,冷笑着说,“在这里多自在,宫里宫外,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要说肃顺,把持得也是略略过分了一点,”皇后颌首道,“不过人无完人,政务军务上的事,还是得靠他为皇上分忧。”
懿贵妃替皇后装了烟,小声说道:“能分什么忧?前两天,为了关外马匪的事,皇上把直隶提督、奉天将军都大骂了一顿。我看折子,几百个马匪,从喜峰口进了长城,又过了遵化、延田,现在竟不知到窜哪儿去了!就只有几百号人,肃顺便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皇后虽然不懂军务,但遵化延田离京城和热河都不远,这个总是知道的,心中忧虑,一时没有话说。两个人便这样坐着,密密地又聊了半天,一直到宫门快落匙的时候,懿贵妃才辞别了皇后,由安德海等几个太监宫女跟着,回了储多宫。
安德海伺候完差使,退了出来,到外殿找到一个相熟的苏拉。明天是二月初一,年就过完了,有一件事,已经想了几天,要赶在宫门落匙之前办一办。
“你到如意洲的步军衙门马队,找一个叫关卓凡的千总。”他拿了一两银子给那个苏拉,嘱咐道,“就说我明天在西角门请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