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帝国的中国越南远征军的船队到达了红河口,萨冈中将率第一分舰队在前,运兵船队居中,穆勒少将率第二分舰队断后,除了前出的侦查舰外,整个船队,排成一线纵队,旗舰“窝尔达号”打头,鼓轮而入红河。
近六十条蒸汽大船组成的船队,由首至尾,迤逦三十余里,河面不比海面,真正是前不见首,后不见尾;而进入红河口之后,船队放慢了速度,站在岸边,差不多要整整一个半小时,整个船队,才会全部驶过。
观者目之所及,但见河道上空,全是滚滚浓烟,竟会有整条红河都被船队“覆盖”了错觉,无比震撼。
中国人的“伏波号”、“福星号”既然已经撤走了,整个红河流域,就没有任何水上力量可以正面挑战这样庞大的一支船队当然,就算“伏波号”、“福星号”还在,对拥有二十条作战舰只的“北京东京”舰队“第一批次”来说,也不过开胃小菜一碟罢了。
唯一需要提高警惕的,是通过的河面较为狭窄而又有港汊,敌人可能将“火攻船”事先埋伏在港汊里,待船队经过的时候,纵火而出,则距离较近,留给船队的反应时间较少,可能会对船队造成一点小麻烦。
但凡遇到这样子的水文地形,打头的旗舰“窝尔达号”都会打旗语,通知后头的船只,提高警惕,严加防范。
船队刚刚进入兴安境内之时,还真发生了一件这样子的事情。
三条小船从一个港汊中驶了出来,船上鼓鼓囊囊的,也不晓得装载了什么物事,当时,港汊正对着船队的中央,即运兵船队,运兵船上大为紧张,不管三七二十一,枪炮齐发,将三条小船打得粉碎。
运兵船虽是商船,但也都是装了炮的,口径虽不大,射程也不远,却比较适合对付海盗驾驶的体量较小的木帆船。
三条小船支离破碎之后,河面上白花花一片,原来,这三条小船上装载的,都是大米,根本就不是什么“火攻船”。
发现打错了,不过吁一口气,“解除警报”,相互嘲笑,“疑神疑鬼”,没有一个人表示出一丝歉悔,也没有一个人提出来,去看一看,河面上载沉载浮的那些物事里头,还有没有会喘气儿的?
就好像打靶的时候,不小心打错了靶打到旁边的那个靶子上了似的。
七、八个越南船夫,就这样白白的送掉了性命。
除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外,远征军一路坦途,“升龙行动”遇到的火攻、栅拦、箭袭,一律欠奉。
船队刚刚进入河内省,就有了升龙的消息了。
来报信的,是“春水社”的一个小头目,名叫善娘,看到其人,萨冈、阿尔诺、孤拔,不由都颇感意外,是的,这是一个女子,而且,容貌清秀,年纪也不算大不超过三十岁吧。
“春水社”,北圻最大的地下教团,阮景祥是他们的“大护法”。
这次进军升龙,阮大护法亦“随军以备顾问”。
善娘见到了阮景祥,低声耳语数句,阮景祥两眼放出光来,“好!你跟几位将军说说吧!”
“是!”善娘说道,“启禀各位将军……”
咦?这个小娘子,说的居然是法语?
“……升龙城里的中**队,已经撤走了!”
“嗯?!”
萨冈、阿尔诺、孤拔,同时目光一跳。
“就是‘伏波’、‘福星’二舰离开升龙第二天的事情,”善娘说道,“走的时候十分安静,除了做官儿的,没有几个人晓得,‘天朝’的军队,不但海军,连陆军也已经撤离升龙了。”
顿一顿,“待沱‘失陷’以及法兰西大军向升龙进发的消息传来之后,升龙人才发现,哎,‘天朝’军队已经不见了!一时间,整个升龙都乱了起来,有钱人纷纷打点细软,准备逃难,衙门里头,也好像开了锅一般我估计着,这个时候,有钱人也好,做官的也好,大约都逃的差不多了!”
“好!”
萨冈以拳击掌,然后看向阿尔诺,阿尔诺微微点头,萨冈转回头来,“传令下去,加速前进!”
进入升龙境内,不多久,便发现善娘所言不虚:
升龙是北圻最大、最繁庶的城市,但途经的码头,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水寨的寨门,有的紧闭,有的半掩,但堞口之上,空荡荡的,全不见抬枪、鸟铳以及“虎尊炮”等武备之踪影;沿河的哨卡,拒马等障碍物之后,亦是空无一人。
真的都逃掉了!
萨冈冷笑,“不意外!中国人也好,越南人也好,都做出了合乎逻辑的选择!”
不过,意外终究还是出现了。
船队驶抵升龙城下,数十条大船,从祥符门码头一直排到了渎叻码头,从祥符门城头上望出去,樯如林,帆如云,一眼望不到边,端的是气势恢宏!
所有的侧舷炮,都伸了出来,无数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升龙城。
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紧闭的城门打开了,开的不是中门,而是左门,开了窄窄的一条缝,出来了一个人之后,没有再关上,就那么虚掩着。
望远镜中看的清楚,此人圆幞头、蟒袍咦,是一个高阶文官呢!
升龙城里“做官儿”的,并没有都逃光呀?
不晓得这是哪一位呢?河宁总督?河内巡抚?
待此人走近码头了,善娘眼尖,认了出来,“是阮抚台!”
“河内巡抚阮林?”萨冈目光一跳,“就是‘升龙行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