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以上种种,只是一个基本的‘操典训练’,真正到了战场上,实际的执行,要灵活的多,这一层,如前所述,在相当程度上,猎兵汲取了祖阿夫兵最有价值的那一部分——散兵和单兵战术。”
“猎兵部队和祖阿夫部队有一句共同的格言:‘真正的练兵场是战场,真正的军校是阿尔及利亚。”
“阿尔及利亚——地形起伏不平,敌人又是法国人眼中的世上最勇敢、最顽强、最细心的散兵卡拜尔人。”
“过去——亦包括现在的大部分的欧洲军队,对散兵战术的认识,基本是这样的:所谓散兵线,是部队以一种不规则的横向展开的队形前进,在有良好掩蔽物的地方,可以适当集中;通过开阔地时,则分散开来。”
“散兵线原则上正面接敌,翼侧——偶尔开两枪——只是为了警戒。”
“可以看出,大部分欧洲军队的散兵战术,并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战术’,尤其算不得一种进攻战术,本质上,是一种行军的方式——一种在向敌人的阵地推进的过程中,尽量减少己方伤亡的方式。”
“即便猎兵营的散兵线战术,某种意义上,也只是一个更高版本的‘行军的方式’。”
“不过,祖阿夫兵就不是这样了。”
“在祖阿夫兵看来,所谓散兵战术,就是在一个总的目标之下,以小组为单位进行的独立的行动;有利条件一出现即加以利用;突然接近敌人并攻击他们;不必集中成更大的单位去解决较小规模的战斗。”
“祖阿夫兵认为,突然袭击和伏击就是散兵战术的实质。”
“他们利用掩蔽物,并不仅仅是为了射击的时候自我防护,而主要是为了在掩蔽物的掩蔽下,悄悄运动到敌人阵地前,突然发难。”
“祖阿夫更乐意接近和攻击敌人的两翼,分割敌人的一部分兵力,一小块、一小块的吃掉。”
“他们很喜欢设伏,如果敌人过急地追逐假装退却的祖阿夫兵,就会中伏。”
听众们相互以目了:这跟咱们的“三三制”……就很有些相像了!
“还有,”施罗德继续说道,“这个祖阿夫兵,大约是法军里头最不爱遵守条例的一群兵了——”
“我举个例子,所有军队——包括咱们,都有类似的一条规则,担任警戒,特别是担任夜间警戒的哨兵,不应当坐下,更不应当躺下,只要一发现敌人,就要鸣枪示警,对吧?”
“对。””
施罗德取过一张纸来,说道:“这是一份叫做《两大陆评论》的法国杂志刊载的一篇文章,时间是一八五五年三月十五日,作者是奥马尔公爵,我给王爷和各位同僚念一下——”
“‘夜间,即使在那边的小山顶上监视前面地形的单个的祖阿夫兵,也都隐蔽起来。你看不见步哨,但是等到军官过来查岗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他在和祖阿夫兵谈话,这个祖阿夫兵俯卧在山顶后面,注视着一切。你看到那边有一丛灌木。但是如果你再仔细观察,发现那里隐藏着几个祖阿夫兵,那是丝毫不会使我感到惊奇的;当一个贝都因人钻进这些树丛想观察一下兵营里面的动静的时候,这些祖阿夫兵不开枪,而是不声不响地用刺刀把他杀死,免得暴露设伏地点’。”
“奥马尔公爵感慨:‘换一个基干步兵团的普通士兵,晚上趴在树丛中不动,别说杀掉敌人的侦察兵了,恐怕难保不会呼呼大睡吧?’”
念到这儿,施罗德抬起头来,放下纸张,“念完了——各位以为何如?”
“娘的!”张勇大皱眉头,“祖阿夫的花样,不但跟咱们的‘三三制’挺像的,而且,照这个奥马尔说的,简直有点儿……特种合成营的样子了!”
施罗德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要强调一下,祖阿夫的战术,不见于法军的任何操典,执行的到不到位,甚至,执行还是不执行,都完全依赖于祖阿夫兵个人的经验、习惯、能力——”
顿一顿,“咱们的‘三三制’,可是明载之于操典,每一个轩军士兵,都必须执行,也都有执行的能力的。”
再一顿,“特种合成营亦然——其操典虽不公之于众,可是,都是黑纸白字,一举一动,都有章可循的。”
听众们微微颔首。
“倒也是——”张勇说道,“不过,无论如何,还是不能小觑了!嗯,老施你的意思是说,祖阿夫的这一套,猎兵都学了过去?”
“也不能说都学了过去,”施罗德说道,“譬如,不设明哨这一条,猎兵是一定不能学的;不过,散兵那一套,应该学的七七八八了。”
顿一顿,“不过,祖阿夫兵不受条例约束,固然能起到出奇制胜之效,可是,也难免失之散漫轻率,这种战法,顺风仗好打,逆风仗就不好打了,而且,也不适于打攻坚战。”
“猎兵则不然,虽然学了祖阿夫的战术,却是很讲究纪律的,算是扬祖阿夫之长,避祖阿夫之短,因此,我以为,猎兵的战力,较之祖阿夫,其实略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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