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关卓凡的看法,和俾斯麦如出一辙:奥地利体量之钜,以普鲁士目下之胃口,是消化不来的。若真的硬生生吞了下去,十年二十年之内,除了“消化”奥地利,普鲁士什么别的事情也别想做了。
关卓凡提醒威廉一世:奥地利虽然也算德意志一脉,但帝国成分十分复杂,并不“纯粹”,普鲁士吞并奥地利,弄不好是背上了一个大包袱,未蒙其利,先受其害。
最好的法子,是将奥地利踢出德意志联邦,德意志其余诸邦,聚于普鲁士麾下,统一为一个较为“纯粹”的“德意志帝国”。
其五,法、英、俄三家在旁虎视眈眈已久,尤其是法国,若形势继续发展下去,绝不会袖手不理,只怕普军未至维也纳,法军便开入奥地利境内了,普鲁士同时对阵法、奥两军,难有胜算。
其六,若国王陛下宽宏大量,不为己甚,奥地利君臣上下,必感恩戴德,异日欧陆若有大变,奥地利必会坚定地站在普鲁士一边,至不济,也会保持中立。
云云,云云。
李福思旧事重提,表面上,似乎多着墨于批评某些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真正的目的,其实是——
第一,吹捧关卓凡,并强调中、普两国的“盟谊”;
第二,委婉表明,就算国王陛下暂时被什么东东“冲昏了头脑”,但最后关头,总是能够如关卓凡方才所言,“从善如流”,“做出最正确的决策”,因此,西班牙王位继承一事上,他屈志于法国人的“聒噪”,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很快,国王陛下就会醒过神儿来的啦!
辅政王殿下,无足为虑,无足为虑!
关卓凡微微一笑,“七周战争之进止,国王陛下最终从善如流,我的刍荛之见,其实无足轻重,说到底,还是……嗯,一来,国王陛下天纵英明;二来,国王陛下对俾斯麦首相,信用不替——这份君臣际遇,实为千古难遇,令人歆慕不已啊!”
李福思赶忙说道,“辅政王殿下的意见,一言九鼎,一言九鼎!”
顿了顿,“不过,国王陛下和俾斯麦首相,确如亲王殿下所说,君臣际遇,千古难遇!这个,嗯,如同贵国两宫皇太后之于辅政王殿下——一样的,一样的!”
这个……好像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吧?
嘿嘿。
经过一番相互吹捧,会谈的气氛大为改观,“互信”神马的,又回来了,可以心平气和的讨论下一步的对策了。
“倒是可是设身易地,”关卓凡说道,“替巴黎方面想一想——如果我们是法国人,接下来,如何进止?”
这是一个有趣的思路。
李福思很认真的想了一想,说道:“国王陛下既替巴伐利亚做了放弃西班牙王位的承诺,贝内代蒂心满意足,未再进一步纠缠下去;不过,巴黎方面,尤其是拿破仑三世本人,未得国王陛下普鲁士永远不再要求这种已经放弃了的候选人资格之保证,只怕心犹不甘——毕竟,这是他的面谕嘛!”
“不错!”关卓凡说道,“这个问题上,法国人只怕还要生事。”
微微一顿,“除此之外,依我之见,法国人还会有更多、更过分的需索——普鲁士在西班牙王位继承上屈志于其压力,法国人必然大受鼓舞,胃口一定会撑的更大,国王陛下即便做出了满足拿破仑三世面谕的保证,怕是也不能餍其所欲啊!”
李福思浓眉一挑,“辅政王殿下的意思是——”
“七周战争刚刚打完,”关卓凡说道,“普、奥两国刚刚签署了《布拉格条约》,巴黎方面,就有人声称,普奥之争,法国的保持中立,是普鲁士能够取胜的最重要原因,普鲁士很应该对法国感恩戴德,很应该对法国有所报答——这些言论,政府里、国会里,都不乏市场,对此,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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