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昏聩,胡说八道,那,会议上……别的人呢?”
得了关卓凡的“承诺”,慈禧的心,虽然略略安定了些,但说到“别的人”三个字的时候,声音还是难以自控的微微颤抖着。
“臣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关卓凡说道,“截住了他的话头,没容他在这上头敷衍开去,别的人,也就无从置喙了。”
“啊……”慈禧不由自主,以手抚胸,同时,轻轻的吐了口气。
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呃,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是怎么……”
“方才,”关卓凡微微一笑,“太后不也以为,朴庵只是在指责太后,对穆宗毅皇帝的‘天花之喜’,未能早作绸缪,预为之备,有失职之嫌吗?”
“哦,我明白了……”
“臣说,”关卓凡说道,“‘天花’为胎毒所蕴,受之于天,非人力所可勉强!——大行皇帝冲龄之时,若种了痘,今日固然或可免天花之劫,可是,‘种人痘’,极其麻烦,极其危险,大行皇帝为文宗显皇帝之独子,大清帝统之系,替大行皇帝‘种人痘’,万一有不虞甚至不讳之事,岂非致千古之憾?如何可以轻试?哪个敢于轻试?”
顿了顿,“所以,大行皇帝‘天花之喜’,乃系天意,圣母皇太后何辜之有?吾甚不以醇郡王之说为然!”
“嗯。”
“不过,这个话头虽然截住了,可是,关于嗣皇帝的择立,却不能不顺着朴庵的意思,即刻开议了。”
“嗯。”
慈禧的心,又微微的提了起来。
“几个大军机,还有睿亲王,”关卓凡说道,“先后发言,大致定了这么几条原则下来——”
顿了一顿,“第一,‘嗣皇帝’既为‘嗣皇帝’,既要继统,亦要承嗣,庶几帝系不坠,统绪不乱。”
慈禧心中一跳,“承嗣——承谁的嗣啊?”
关卓凡心中暗赞:一开口,就问到点子上了!换了母后皇太后,怕是真没有这个本事啊。
“回太后,”关卓凡说道,“穆宗毅皇帝尚未大婚,嗣皇帝自然是承文宗显皇帝的嗣。”
慈禧的心中,怦怦的跳了起来,苍白的面庞,泛出了淡淡的红晕。
嗣皇帝承文宗的嗣,她和慈安,就还是“皇太后”,不是“太皇太后”——如果嗣皇帝承穆宗的嗣,她和慈安,就成了“太皇太后”,那么,她们姐儿俩和皇帝之间,就隔了一个“皇太后”,就算皇帝尚在冲龄,她们俩也得“撤帘”,把“垂帘”的位子让给“皇太后”。
非但如此,因为有“皇太后”在,就连宫闱的事儿,两位“太皇太后”都不好怎么指手画脚了。
“皇太后”、“太皇太后”——其中的区别,可太了去了!
“第二,”关卓凡说道,“将来,嗣皇帝诞育皇子,既承嗣嗣皇帝,亦承嗣大行皇帝——兼祧。”
慈禧一怔,随即欢然说道,“啊,这是个好主意!如此一来,穆宗皇帝虽然没有大婚,却也不会绝嗣了!”
“正是。”
顿了顿,关卓凡继续说道,“第三,嗣皇帝之择,人选的范畴,只好划到仁宗一系,不能再往上走了。”
说到这儿,补充了一句,“这是睿亲王的提议。”
“仁寿?嗯……”
沉吟了一下,慈禧说道:“划到仁宗一系,不能再往上走——这是……‘近支’中的‘近支’了。”
关卓凡赞了一句:“不错,‘近支’中的‘近支’——太后的评!”
慈禧急速的转着念头:如此一来,有资格入选的“载”字辈,不会太多,都是哪些人啊?
想着想着,脸上不由隐现忧色:最有资格的,不就是……老六那两个孩子吗?
不过,她也晓得,关卓凡和自己一样,决不能容恭王的儿子做这个嗣皇帝的,稍安勿躁,看他怎么说吧。
“哦,对了,”关卓凡说道,“臣还未向太后回明——与会的亲贵,除了恭、醇、钟、孚四王,以及各支亲王之外,还有贝勒载治、贝勒载漪。”
慈禧的反应极快,略一思衬,就明白了:“载治是隐志郡王的嗣子,宣宗一系;载漪……老五生的,不过,既过继给了端敏郡王,就算是仁宗一系了……”
微微一顿,“这两个,都在仁宗一系之内,都是有资格……入继大统的。”
关卓凡点了点头:“太后说的是,再加上载澄、载滢——符合要求的‘载’字辈,就这四位了。”
慈禧默谋片刻,点了点头:“不错,就这四个了。”
心中暗道:先不说载澄、载滢哥儿俩了,先说载治——载治谨小慎微,个人品行,很难挑剔,拿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他“出局”呢?
载治的年纪,好像比关卓凡还大着一两岁吧?他如果做了嗣皇帝,自己和“东边儿”,就要“撤帘”;关卓凡呢,也不会乐意弄一个“国赖长君”,放到自个儿头上——这一层,关卓凡和自己,必定“人同此心”的。
至于载漪,当然只是拉来充数的,排除他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是老五生的,只说他是“罪人之子”就可以了——这个话,摆到台面不大好看,不过,既是事实,别人也就说不了什么。
载治……隐志郡王下场不堪,可是,不能说人家是“罪人”啊。
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来呢。
看关卓凡的吧。
“就从载治开议。”关卓凡说道,“朴庵第一个反对,他说,载治不是仁宗的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