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在三个人六只眼跟前,娃娃原本闭着的两只眼,睁开了一条缝儿,有些水一样的东西从里头细细得流了出来。陈板凳说着该不是在流泪吧,这玩意是个活的?
这头润成醒过来给家人说了自己在洞里的事之后,一群人断了半天,加上二平师父给说的,大家觉见这弓家院子底下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些过去来过官庄的人留下的。润成醒过来了,臭小的腿也没事了,秦家人也不想在惹是生非,商议着把那个圪洞填上拉倒算了。润成觉得也是,凡事不招惹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没有开始张罗填圪洞,有人发现陈板凳不见了。润成觉得日怪,这人都不是小娃娃的人了,不至于他走的时候不跟秦家人打招呼吧。宝成立马就想到了肉胖子到了那儿,那老小子肯定是放不下圪洞里发现的那个娃娃。
总不能把陈板凳活埋在圪洞里吧,?.. 润成跟宝成赶紧到里头寻。到了发现娃娃该在的地处,却没有发现娃娃,陈板凳也没有。叫唤几声,圪洞里只能传过来回声,可是没有人应声,又成了寻人。宝成骂了几句,可还是得寻胖子。
肉胖子胳膊窝里夹着寻到的娃娃,却寻不到了回去的道儿。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他感觉自己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脚底下不知道深浅的一个劲儿往前走。那个娃娃像是长在了胳膊底下,好几回陈板凳想从这边换到另外一边,手都不听使唤。沉甸甸的就在这边的胳膊底下。把条胳膊受的酸麻酸麻的。他跟润成宝成根本就不在一条道儿上,那两兄弟自然也就寻不到他。
在里头时间过了不少。还是没有寻到这个古董贩子,润成不敢再待下去。他叫宝成先上去,宝成不愿意,最后把润成也拽了上去。填上吧,里头有个人,不填上吧,里头指定是没有什么好的。润成想想,还是上头支好椽子,盖上些干草,好歹给陈板凳留着这个出口。可就是不知道他最后还能不能上来。宝成给了二哥一个说法,兴许这个老小子早就离开官庄了,难不成他还圪夹着娃娃上来等着秦家人跟他分?想想,这倒也是,陈板凳就是有这么个毛病。唉,做买卖的不都是差不都的吗。
回到家里,润成还是心思不宁,老是觉见这圪洞里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就阴了过来,很快还下起雨来。起初人们都没有在意。下着下着越来越大了,宝成从上院下来的时候,就十来步道儿,衣裳就全湿透了。宝成给二哥说。这么大的雨,估摸着下完之后有段工夫没法走车,这倒是也好。还能在官庄家里多待几天。在唰唰的雨声里,隔壁轰隆隆的声音传过来。润成睡在炕上,闭着眼睛问宝成。这还打上雷来了?宝成对着门口坐着,叼着根烟说,看样子是连阴雨了,哪儿来的雷?听说完这个没有忽眨眼的工夫,润成一下就从炕上起来,鞋都没有顾上穿,冒着雨冲出去了。宝成心说这是又怎么了,紧跟着又出去了,嘴里说着这雨大的。
润成风一样冲进了弓家的院子,他看到的跟自己刚刚想见的一模一样。弓家的东房塌了,那么高大的一间房子,这个时候就成了一圪堆砖头瓦块椽子和搅在一搭的泥水铬渣。哪儿还能看见那个圪洞,润成拍着大腿说,这下完了,他赶紧往开扒拉这些泥水,可是那么大一圪堆,哪儿能扒拉完,宝成进来后,拽起了身上都是泥水的二哥。两人在院子里吵吵起来,把个外头路过的人给引了进来。这个后生比宝成他们小些,进来之后问起润成哥你们干什么。宝成说没事,随口问起这人怎么大下雨的还出来。后生说本来是出去到后山沟里看庄稼的,雨下来的时候,走不急就淋成了这样。后生往回走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回来跟润成说,哥,后山有棵树上不知道个什么,我也没看机明,也害怕没敢过去。不下雨了要不你过去看看?我总是觉见这个东西不是好东西,毛猴一样一滩挂在树上。还是树的最顶上。…
润成没有心思接后生的话茬,宝成应付走了后生。回到西房里,两人闷着吃了几根烟之后,院里没有了雨声,天上的云彩像是赶集一样都朝着西边走了,眼看着阳婆爷就要出来。宝成吐口痰,说这个死人老天爷,抽风呢,下雨晴天都这么快。润成叹口气说,什么人什么命吧,老陈以前肯定不知道自己最后是要叫活埋在官庄的一个圪洞里。宝成说是不是这小子是个土命,最后死就得这么个死法。润成不叫宝成胡说,怎么着也是个熟人。等稍微干些就扒开圪洞,接着寻寻吧。
宝成想起了那个后生说的,问起二哥树上能出现什么。润成说他也不知道,也没看见的不好断。宝成说我到场上,站得高些就能看见吧。说着也不顾外头还很泥就走了,没多少工夫上气不接下气回来跟润成说,后头沟里有个人。润成说你三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就每个大人样儿?宝成说哥我看着那上头的人像是陈板凳。这么一说闹蒙了润成,陈板凳怎么能到了后山嘛?不管是不是,都得去看看。两人在泥里深一脚浅一脚得站在了后山的边边上,远远看过去,沟里那根歪脖子刺槐的最顶上,真的黑乎乎有团什么东西。细看,是一个人抱着树枝,随着小风在那儿摇来晃去。顶上的枝条都是细细的,这个晃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跌下来。润成拽着坡上的草,慢慢得下到了半山腰上,离得槐树稍微近了些。再看自己心里叫了好几声老天爷,真的是个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