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的时候,大叔便打开饭摊的门说要去趟市场,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袋子热呼呼的烙饼,而我也刚刚在后厨摊好了鸡蛋。女孩子被我和大叔弄出来的动静吵醒了,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了我们。她应该是忘了昨天的事情,在看到我们和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饭摊后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你昨天喝多了,走进我们这儿之后就醉得睡着了。我们这儿算是个小饭店,可能是因为外面太冷了,你想找个暖和的地方休息所以就进来了。”大叔怕女孩子误会连忙解释道,说着还晃了晃手里刚从市场买来的烙饼,“吃了饭再走吧,昨天听你在梦里说想吃烙饼卷鸡蛋呢。正好我也想吃,就去市场买来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女孩子显得有些尴尬,脸上写满了抱歉。不过因为还在宿醉中,女孩子倒是没有立刻起身离开,而是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是昨天喝多了上了头。
大叔让我倒了杯热茶给她:“先把糖茶喝了吧,我都是靠这种方法解酒的,你昨天喝的有点大,以后一个人在外面还是不要这样,太危险了。”大叔一边把茶递过去一边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不知道是因为宿醉的缘故,还是嫌大叔说话太唠叨,女孩子一直紧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很不舒服。我走到大叔身后,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再唠叨又把放着夹了炒鸡蛋的热烙饼的盘子端到了女孩子面前:“你昨天喝醉了想吃来着。”
相对于醉酒那种迷蒙的状态,酒半醒的女孩子眼神看起来有些凌厉,似乎有些不好接触。后来大叔告诉我有些看起来眼神很凶的人,其实只是在与陌生人见面的时候比较认生,不太会表达情感罢了。看见女孩子用有些防备的眼神看着我,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什么也没有做,但还是和做了错事一样,将盘子一放到桌子上就快速地躲到了大叔身后。
大叔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人,他主动坐到了女孩子对面,督促着女孩子趁热把烙饼加鸡蛋吃掉:“你昨天喝了酒,再不好好吃东西,胃会受不了的。”
听着大叔的话,看着大叔的眼神,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米和博简会把我和大叔误会成父女。大叔太容易从那些同他囡囡一般大的女孩子找寻囡囡的影子,那些无法再付出的父爱会无一例外地倾倒在“影子”身上,他的这些语重心长与其说是在对着醉酒的女孩子倾诉,倒不如说是在透过那相仿的年龄,说给已经永远看不到的女儿听。
“人啊,再难过也不能这么自己。可以哭,哭的声嘶力竭也可以,但是哭过之后这日子还得好好过。你才多大啊,是刚开始过好日子的时候,可不能让酒精毁了你自己。”大叔应该是把昨天没说完的话今天一股脑都说了出来,然后才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孩儿吃早餐。
我把煮好的粥端给女孩儿喝,粥有点烫,女孩儿一小勺一小勺地舀着,脸上慢慢恢复了些气色。粥喝完的时候女孩儿问我们她昨天是不是说了过分的话。
被突然这样一问,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对眼前酒刚半醒说实话,在我徘徊不定的时间,大叔倒是毫不避讳地全盘托出昨天的事情:“你说你父亲离开了。”
大叔的话音刚落,女孩子的手抖了抖,在抬起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她惨白的脸色。似乎是因为被戳到了伤心事,女孩子抿了抿嘴子,但却没有流眼泪。她抿在一起的唇微微有些发白,可以看得出来她在竭力憋住自己的眼泪。
我拍了拍大叔,嗔怪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之后替大叔对女孩儿说了抱歉:“那个,我们不是想要故意让你难过的。”
女孩子却在此时摇了摇头,虽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哭腔,但是眼泪却硬生生地被她憋回去了,甚至她还像是在安慰我们一样故意扯了一个不太好看的微笑:“没有关系,本来喝醉了来你们这里捣乱就是我有错在先,你们昨天晚上收留了我,没有把我扔出去我已经很感激了。”
“怎么可以把人扔出去呢?外面那么冷,你喝醉了也不安全啊。”我小声嘀咕着,看到女孩儿低下头,借着用纸巾擦嘴的动作擦干了眼泪。
“我以为我能很平淡地接受爸爸离开的事实,毕竟在半年多前,医生就让我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他还多抗了一个月的时间,算起来也算是老天爷又施舍了我对一个月的回忆。”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女孩子突然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已经不再像刚才一样颤抖,语气平静地像是故意告诉我们她释怀了一样。
顿了顿,她又强打精神继续着自己的自言自语:“但是我没想到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看到他在我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接受他离开我的事实。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我爸爸就这样离开我了。那时候看着他躺在病床行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他的手特别凉,我怎么抓着他的手,都没有办法焐热。即使是现在,我也依然无法相信那天看到的躺在病床上的已经没了呼吸的人会是我的爸爸,明明在不久之前他还笑着给我做了炒鸡蛋。”她把目光又放到了桌子上摆着的盘子上。那盘子里的烙饼加鸡蛋她并没有吃多少,想来应该是触景生情,虽然眼前摆着的是她在梦里都想吃的东西,但是不是那个人做的,这盘子里的食物也永远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味道。
“我觉得我爸爸特别地爱我,即使生了那么重的病,那么难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