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彦义心里担心,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只见对面的定国郡公忽然捂着胸口垂着头重重的咳了起来,他越咳越急,越咳声音越是低沉,到了最后,简直咳的要断气了一般,卢彦义吓的连忙冲上来要扶住他,李纪却突然一仰头,一口鲜血便从嘴里喷了出来。
卢彦义魂都吓飞了一半,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外面众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出声询问,眼看便要冲进来了,卢彦义也连忙扭身打算出去求救,那李纪却已经稳住了身形,他一把拽住了卢彦义,一边擦着嘴上的血迹,一边咬着牙低声命令道:
“拦住他们,不准他们进来,我有话要单独吩咐你!快点!”
卢彦义自从归到李纪门下,一直十分敬重于他,此时见他面目狰狞、声色俱厉,自然不敢不从,连忙扭身来到门边大声说道:
“郡公爷有事要与我单独商议,你们先在外面侯着!”
李纪斜靠在木椅上,缓缓将嘴角残留血迹擦了,虽已不再咳嗽,胸口却是剧烈的起伏着,卢彦义怎么也没料想到自己一番话会带来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吓的脸都白了,半响才想起倒了杯茶递给李纪。
李纪喝了口茶,又轻轻咳了两声后,才低声说道:
“卢彦义,不管是你那日看到的事情,还是今日我吐血之事,都不准露出去分毫,接下来,我会单独交给你几个熟悉沙漠作战的营兵,你带着他们,专门去打探一个叫做阿克木.乌依古尔的回鹘人首领,看看他们最近可有什么异动,此事你一定要严守秘密,不管有了任何发现,你都只能向我一人单独禀报,你可记清楚了?”
卢彦义见李纪神色格外凝重,连忙起身俯首应下了。
李纪这边派了卢彦义出去,回头却依旧吩咐其他人另外分头去寻找夫人,费冲他们看着李纪的情形实在不好,都跪求他在酒肆坐镇指挥就好,不要再四处奔走,李纪这次也没再坚持,真的每日只呆在酒肆里静等消息。
而卢彦义那里,因为目标明确,竟然没几日便带回了消息,他不太清楚李纪让他找这个回鹘人的原因,也不敢上前惊扰,故而只潜伏在周围探查了便马上回来禀告李纪。
“郡公爷,您叫我查的这个回鹘人确实有些异常,这人原是在玄阙州以北的荒漠里聚集的回鹘人的头领,听说还自封了汗王,可如今竟然带着一拨人就在这陇右道边境一处僻静的丘谷里扎了营,按着咱们这边找到的回鹘探子的说法,那阿克木.乌依古尔虽自封汗王,却是个极为低调持重的,倒是他那大儿子行事嚣张,一直喊着要从薛延陀那边夺回高昌城的,可是,我们昨夜摸到他们营地的时候,这阿克木.乌依古尔的人竟然好像在欢庆什么,点着篝火,烤羊饮酒、弹琴作舞的,一直闹到了很晚,而且那个回鹘探子说,他们似乎在那丘谷里已经盘桓了好几日了,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十分值得庆贺的事情,这样的夜宴已经不止第一次了,几乎是夜夜笙歌,一点没有隐藏的意思,要知道,这里可是陇右道边境,是咱们大唐的军队驻守的重地,一般回鹘人是压根不敢往这边过来的。”
因为这情形确实诡异,卢彦义打听到这消息也不由十分兴奋,可等他都说完了,却并不见李纪有什么神情变化,仍是靠在那里一副愣怔出神的模样,卢彦义也不敢吭气,又过了半响之后,李纪才开口让他下去休憩,也并没和他说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卢彦义一头雾水的下去了,原还以为自己打探的事情大概是没用了,谁知到了夜间,郡公爷却摸到了他住的地方,命他带着自己偷偷去趟那阿克木.乌依古尔的营地。
卢彦义越发糊涂,只力劝郡公爷多带些人,不要以身涉险,谁知李纪却说此事关乎夫人性命,不能大肆声张,且他并不打算去惊扰那些回鹘人,只需要远远查看确认一下便回来。
卢彦义一听涉及玉华的安危,便也忙应了下来,费冲等人再也想不到病的都坐不起来的郡公爷竟然半夜里擅自离开了,自然没法阻拦,李纪留了个纸笺给费冲他们,便随着卢彦义往那丘谷去了。
李纪此次病的实在不轻,他屁股与大腿上的伤本来养的快好了,这猛然骑马一下子又撕开了,却比烂的最厉害的时候还痛的厉害,卢彦义也是行伍之身,见了李纪在马上那情形自然也明白,连忙放慢速度等他,两人就这样晃晃悠悠的,一直到了第二日天都全黑的时候,才来到那沙丘的边缘。
正如卢彦义所说的,那营地里点着篝火,他们远远的虽看不清楚具体情形,但这丘谷聚音,确实可以隐约听到缥缈而过的琴音与歌咏声音,想来一定甚是热闹
“郡公爷,您可看出了什么蹊跷没有,既然夫人有性命之忧,咱们可是要连夜就行动?”
那李纪只默默的凝视着那遥远处跳动的火苗不语,而后才低声说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吧”
卢彦义先是愣了愣,而后突然想起李纪吐血时候的情形,此刻见月光下他一张脸惨白的几乎毫无血色,连忙从两匹马背上解下了垫毯替他铺好了,又扶着他躺了下去。
这日天气甚好,月朗星稀,天气虽然略凉了些,但身下的沙子吸了一日的阳光,此刻还能感觉到些温热的暖意,卢彦义奔走多日,躺下不久就打着呼噜睡着了,而早就闭目养神的李纪,此时却又缓缓的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