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妃嫔都就位后,皇后才从内殿出来坐到了凤座上,看着底下这一干和她分享夫君的莺莺燕燕,皇后也只有这时候才有些虚荣感,管你是宠妃也好娘家强势也罢,还不是得跪在底下向她行礼,大红只有她能穿,凤冠只有她能戴。
众人礼毕起身后,皇后瞧见了站在角落里的梓桃,惊奇道:“陆贵人也来了?来人,给陆贵人搬个椅子,她年纪小,又接连几日侍寝,怕是累坏了,若是在这坤仪宫出了点什么事,陛下又要来找本宫说道了!”
皇后真不愧她醋坛子皇后的称号,每每皇帝多宠谁几天,皇后就阴阳怪气的把她拎出来说教。按理来说一国之母如此行径是受人诟病的,偏偏皇后其他事情都做的极好,相夫教子打理后宫应酬命妇教导妃妾庶子,没一个落下了,只是嘴皮子利索些,太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皇帝倒挺享受皇后争风吃醋的模样,偶尔帝后闹了矛盾,过几日又好了,反而感情更甚从前,让底下一干妃嫔气的牙痒痒。
梓桃诚惶诚恐地跪下:“婢妾不敢,伺候陛下和娘娘原就是婢妾分内之事,不敢喊累。”
皇后嗤笑道:“既你愿意站着,就站着吧,只待会儿散了,别忘了喝了避子汤再走,倒也省得明夏再走一遭。”
梓桃心中大骂皇后奸诈,她都如此忍让了,皇后却把她往死里逼。
果然,皇后话音刚落,掐尖要强的德妃就叫嚣起来:“陆贵人还喝避子汤?是了,你年纪小,这一年半载的也不能怀胎吧!只你无法为陛下开枝散叶却还霸着陛下不放是什么理?你不能生,别挡着别人生,你和云美人一同进宫,你独占了三日,这也算了,谁让陛下喜欢你呢!可你连其他新人的日子都占了,也太不懂规矩了!”
德妃是将门虎女,又是一家子兄弟独得她一个女儿,被宠的没边了,七八岁时就会挥着辫子驾着马在街上狂奔,进了宫后这性子也没收敛,一言不合就动手。皇帝喜欢知情识趣的女子,泼辣的也别有风味,但粗俗的却不行,只是碍于德妃娘家权势不得已许以高位。
但皇帝这个人吧,不管他喜不喜欢你,他和女子一块相处时,总能给对方一种朕最爱你其他人朕都是不得已才宠幸她们的错觉,看德妃这抓狂的模样,又是一个沦陷在帝王甜蜜攻势里的傻女人。
梓桃是知道德妃性子的,懦懦地跪在一边不敢吭声,说多错多,万一激怒了德妃将她打了一顿,还不是白挨了,皇帝能为了她处置德妃吗?
皇后坐在上头看戏,等了一会儿见双方都还僵持着,陆梓桃没有回嘴的意思,德妃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心下倒觉奇怪,这德妃倒是长点脑子了,看来以后不能再撺掇着她去收拾不听话的妃嫔了,这陆梓桃倒也能忍,也可能是怕了德妃吧!
“德妃妹妹还是快人快语,陆贵人可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嘴皮子利索,心肠是再好不过的,起来吧!”
梓桃怯怯起身,又站回了角落里,全程低着头听皇后她们说话,只恨不得当个透明人才是。
及至晨会散后,所有人都走了,梓桃还站在那儿,皇后没管她径自进了内殿,明夏嬷嬷端了碗避子汤来,梓桃囫囵喝下,又再坐了一会儿,才扶着碧丝告辞了。
出了坤仪宫的门,梓桃才觉着松了口气,外头空气似乎都更新鲜。抬头看看天上,春末时节草长莺飞风暖云亮,处处都是好的,梓桃心中烦闷,也不欲早早的回灼华居,她进宫这几日,还没好好逛过御花园呢。
梓桃顺着御花园的鹅卵石小径走,望着满园的姹紫嫣红,轻嗅鼻尖萦绕着的沁人芬芳,心下也舒缓了些,问碧丝道:“这御花园的花能摘吗?”
“回主子,只要不是太名贵的,都是能摘的。”
梓桃liè_yàn心起,径直往那最艳丽的花海处去,掐了几朵芍药蔷薇,又折了几枝藤条,将花朵儿拴在一起,再摘了些星星点点的铃兰点缀,一个精巧鲜艳的花环便做成了。梓桃往头上戴,问碧丝:“好看吗?”
梓桃今儿着的一身鹅黄色绣缠枝莲的苏绸襦裙,头上梳了对称的双丫一字髻,戴了几对鲜亮的珠花,两边髻下各绑了一条鹅黄绸带,绸带末端系着金铃铛,本就是豆蔻少女,再戴上个鲜艳花环儿,更显娇俏明媚。
“你是谁家的姑娘?”
一声清脆的童音在梓桃身后响起,梓桃闻声回头,见是一眉眼精致的锦衣男童,瞧那身量,大概四五岁的模样,瞧那长相,是皇帝亲生的没错,是三皇子还是四皇子?
碧丝适时地在梓桃耳侧提醒:“主子,是二皇子。”
二皇子?二皇子都七岁了,怎么这般瘦弱?梓桃想到宫里关于二皇子病秧子的传言,二皇子是先皇后嫡子,先皇后难产而逝,二皇子是早产儿,身子也不健壮,被太后带在身边养着,一路磕磕绊绊的养到七岁,却还是一眼就能瞧出不足之症,比同龄人瘦小许多,时常生病吃药。
又是一桩宫闱阴私,梓桃不欲去打探那些,只是可怜稚子无辜。
“婢妾见过二皇子殿下,殿下福寿安康。”
“婢妾?你是父皇的妃嫔?这次刚进宫的?”
梓桃明显感觉到二皇子变了语气,方才还是新奇模样,如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冷意,果然这嫡枝和庶系天生水火不容。
“回殿下的话,婢妾是前几日进宫的陆贵人。”
二皇子身边的内监低头和他耳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