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立时涌上一股腻烦之感。
因陈沚蓄了唇须,故而她一时竟不曾认出来,可盯着自己看时那种灼热黏腻又毫不收敛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让人厌恶。
此人就像一条湿滑黏腻的蛇,让人浑身不舒服。
程曦无意与他多纠缠,拉着李落便要走人。
陈沚却上前一步挡住了她们的道,盯着程曦笑道:
“你为何急着走呀?”
程曦面色愈发冷。
这个陈沚,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李落微微变脸拉紧了程曦的手,念心则上前一步将她二人挡在身后,瞪着陈沚道:
“呸!哪儿冒出来不知羞耻的东西!我家四爷就在附近,你若不想吃苦头就赶紧滚开,莫挡了我家小姐的道!”
陈沚竟无所谓被念心这般谩骂。
他今日本是与几个友朋相约带着京中名妓来此地附庸风雅,谁知方才竟无意撞见了程曦与李落说着话走入梅林。
陈沚一见程曦,立时便如当初赏花宴那般丢了魂,哪还顾得上其他,匆匆打了招呼便尾随她而来。
他也不知为什么,风月场脂粉堆打滚多年见惯了各色风情女子,但偏偏就对程曦有种求而不得的迷恋。
当陈沚听念心说程时在附近后不由环顾四周,但梅林中只见偶尔几个游人经过,又哪有程时的身影。
他便认定念心在唬人,面上露出涎笑,一双眼在程曦面上来回溜,口中不着三四道:
“佳人赏梅若无儿郎相伴,岂非有些寂寞?咱们上回便不曾好好说话,难得今日有缘遇上,合该由在下陪你一道赏梅!”
程曦飞快地打量四周一圈。
梅林中陆续有人经过,她们若与陈沚纠缠起来闹出动静惹人注意,只怕明日京中便要传得沸沸扬扬。
世人看戏向来不怕台子高,只要热闹便成,谁在乎真真假假。
陈沚这种人不怕名声难听,可自己与李落只怕也免不了让人传出些不好听的话。
她已存不嫁之心,李落却马上要与程时完婚,她不能拖累李落让人非议。
程曦拿定主意,见李落皱着眉就要同陈沚理论,忙拦住她低声道:
“莫要搭理他,免得说不清。”
说着朝念心使了个眼色,念心立时领会,豁出去上前挡住陈沚。
程曦拉着李落绕开陈沚,朝程时与李寐所在之处快步走去。
却忽然听身后念心一声轻呼。
程曦回头,见念心被陈沚一把推开摔倒在地,却犹自扯着陈沚衣衫不肯放手。
陈沚狠狠拉扯两下后将衣袖从念心手中扯出来,随即抬头看着程曦大步追上,笑得轻佻:
“你又何必躲我?且安心罢,我对你很是敬爱,不过想同你说说话……”
说着便往程曦身边靠。
程曦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她很后悔今日没多带些人,哪怕秦肖跟着也好一些。
自己与李落二人穿着木屐走不快,眼见今日是甩不脱陈沚了,权衡之下,程曦只得强忍下心中恶心,冷着脸开口:
“你若定要跟着,便离我远些。”
陈沚欣喜若狂。
这是程曦第一次开口同他说话,虽说语气不好,但听在陈沚耳中却分毫不在意——有脾气的美人他见多了,到最后一个个的还不是让他磨得服服帖帖?
陈沚便顺着她的意思微微退开一步,却仍嬉笑着紧紧跟随。
念心急急追赶上来却无法护到程曦身边,只得跟在她们身后死死盯着陈沚一举一动。
陈沚哪还理会念心,一双眼只盯着程曦的侧颜,见她脸颊雪嫩无暇,小巧的耳坠和鼻尖都微微泛着红,越看越觉得心中如有猫爪轻挠一般百般难忍。
他不由又微微靠近一些,将头凑去程曦耳边道:
“你我今日这般都能遇见,可见着实有缘……我唤你曦妹妹可好?”
程曦置若罔闻。
陈沚却笑得得意,不介意程曦的毫无反应,继续在她身边说些轻佻无状之言。
李落气得脸色都变了。
程曦轻轻捏了捏李落的手,目光沿着梅林间的小道搜寻。
程时与李寐那里必然有很多人在场,自己这番让陈沚跟着过去虽说不好看,但也好过被陈沚一直纠缠。
她微微加快脚步,忽见迎面一人大步朝他们方向走来。
乌皮雷纹靴踏在雪地上发出“沙沙”响声,却是一脸气势汹汹的裴霖。
程曦一愣。
只见裴霖唬着脸径直来到他们面前,不由分说便伸手朝陈沚推去,冷冷道:
“让开让开!我家主子要赏梅,闲杂人等都给我让开!”
陈沚一个不防被推得跌开几步,裴霖便将他与程曦等人隔了开来。
这番忽然冒出的变故让李落一时没反应过来,念心却心中一喜,眼尖地瞄见不远处缓缓而来的人影,悄悄拉了拉程曦:
“小姐……”
程曦抬眼望去,毫不意外地看见容潜。
他与友人说着话,正沿着梅林雪道信步而来,面上神色淡然疏冷,并没朝她们看一眼。
倒是那边陈沚懵了片刻后反应过来,不由狞着脸冲裴霖叫嚣:
“什么东西!你可知小爷……”
裴霖根本不打算让他说话,按着腰间佩刀冷冷打断道: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只不许扰了我家主子清净!”
紧跟着不由分说又是一阵粗暴推搡:
“滚滚滚,别等着吃拳头!”
陈沚哪里敌得过裴霖的力气,恼羞成怒间忽见裴霖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