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钦一怔,居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看着锦心皱眉,沉声喝道:
“将话清楚。”
锦心双唇颤动,怔怔望着程钦,清丽的眸子忽然滚下两行清泪来。
她嘴角翕合,生平第一次语无伦次道:
“、姐找不到了!奴婢与念心早上醒来……不,奴婢们昨晚与姐在屋里话,着着似乎就睡去了,再醒来时,便、便找不到姐!”
程钦怔住。
一旁的秦肖听了大急,问道:
“你可去院子外找过?兴许姐起得早,在府中院子里走走……”
锦心流着泪猛摇头,狠狠咬了下嘴唇,尖锐的刺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话语组织清楚,道:
“昨晚上奴婢陪姐坐在炕上整那些物件,念心在里头收拾床铺。后来奴婢觉得昏昏欲睡,竟丝毫无法支撑!早上醒来时,奴婢仍旧坐在炕上,念心却趴在床铺上。床铺子仍是昨晚上的模样,丝毫不曾动过,桌上的物件也依旧在……却唯独找不到姐!”
程钦只觉得脑袋嗡嗡,一时竟有些站不稳。
他猛地一手扶住洗漱台子,厉声问道:
“哪里都找遍了?!”
锦心点头,颤声道:
“奴婢想去院子外找找,却遇见那守院门的婆子问,姐是否醒了,是否要传厨房的将早饭送来……”
也就是,那婆子并不曾见过程曦出院子!
程钦扶着台子,缓缓倒退几步,僵着身子坐到床沿上。
他脑中在瞬间闪过无数种猜测。
是赵达显干的吗?
不会。
赵达显动不了自己,他就是脑子让驴踢了也不会对住在总兵府上的程曦下手。
会是北境的人吗?
可能性也很低。
按照西行这一路的情况以及程时在此不停受到的笼络来看,北境绝不会在这时候得罪自己。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自总兵府上劫走程曦?!
对方目的是什么尚且不得知,但程钦认为对方劫走程曦必然是为了要挟自己——他想不出第二个让人对程曦下手的理由。
当务之急,是先封锁城门,决不能让人将程曦带出甘州!
程钦猛地站起身,眼前却忽然泛起一阵晕眩,秦肖见了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
“侯爷!”
“无妨。”程钦扶着床柱稳了稳,“扶我去赵达显处。”
锦心听了,忽然想起一事,忙急急道:
“侯爷!姐的名誉……”
程钦猛地顿住脚,沉思片刻,继而一言不走了出去。
*
朱乐君缓缓坐起身,裸露的肩头上泛着一些淡红印子。她取来挂在床头的袄披上,遮住了一身旖旎痕迹。
身旁的赵达显犹在沉睡。
昨晚她将赵达显哄到自己屋中,下了重药狠狠缠了他一宿,两人直折腾到寅时方才歇下。
赵达显睡得人事不知,朱乐君却睁着眼彻夜无眠。
她厌恶地看了眼那两鬓泛霜的面孔,无声地下床走到外间。
现在已然过了巳时,客院那边仍然没有动静——魏老三给的粉,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朱乐君为自己倒了杯茶,捧着杯子缓缓在炕上坐下,嘴角挂起一丝笑。
时间多走一分,程曦便离甘州更远一分。
门外忽然有丫鬟进来,走到朱乐君身边轻声道:
“姨娘,外院有人让婆子来传话,是找将军有急事。”
总算来了。
朱乐君幽幽一笑,淡淡道:
“将军昨夜太累,如今还歇着,你去回了就待将军醒来,自会转告。”
那丫鬟闻言不由迟疑,轻声道:
“来人似乎是客院的那位侯爷……”
朱乐君凌厉的眼风猛地扫过去,吓得丫鬟一噤声,忙屈了屈膝便退出去回话。
朱乐君往炕上垫子一靠,心中恨意和快意交织,只觉得胸口情绪彭拜,着实想大笑一番以泄情绪。
想必威远侯此时的神情定然十分精彩。
她紧紧握着手中杯子,面上渐露狰狞来。
当初自己不过是让人略损程曦名声罢了,这一切还不是因为程曦太过嚣张自找的?
但威远侯却狠辣到将自己整得家破人离!
舅舅下了大狱,父亲削官为民,母亲被休弃在庙中做姑子,而自己……
朱乐君闭上眼,就能清晰地回想起自己离开鄂州一路上的情景:她在马车上被那两个镖卫撕裂衣衫强暴,卖给魏老三后一路上让人轮番凌辱,还被扯着头灌药。
这一切一切,都是程曦害的!
如今,程曦也能好好体会一番这种滋味了。
但她比自己更惨,她会被卖去外藩,会被游族或安跶的野蛮人当作牲畜一样糟蹋,她那张精致的脸再也骄傲不起来,她那双眸子再也不能嚣张的看人……
朱乐君恨不能撕了程曦的脸,剐出她的眼珠子!
院子里又响起了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朱乐君轻笑——凭他威远侯再焦急又能怎样,自己咬定了赵达显没醒,拖着时间便是。
这次她打算让传话的丫鬟在屋子里待一会再去回话。
脚步在门外停住,一道沉稳苍老的声音响亮道:
“赵总兵,老夫有急事相请!”
话音洪亮,床上的赵达显被吵醒,翻过身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有些茫然。
朱乐君呆在那里,没想到程钦居然胆敢闯进后院来叫人!
谁知她这厢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门外程钦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