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将近,天边的星云仿若也在昭示着不凡,我当时刚好从外面喝酒回来,进门便看到西华帝君坐在那,与我来投奔他的时候,神态坐姿俱一致,让我有些恍惚。眉头轻蹙,半晌才试探的问了句:“我死期到了?”
他笑而不语,只是指了指他面前的棋盘,漠然道:“陪我下一局,下完了,这场戏才会开锣,不急。”用的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气,这让我心底有些不舒爽,但还是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低眉浅笑:“那看来我还能多活几日,别的我不敢夸海口,但下棋方面,我算是练出来了,即便赢不了我也能把这局拖到后天结束。”
西华帝君‘哦’了一下,才不大有诚意的说了句:“那我拭目以待……小友先请吧。”我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落座。稍微吁了口气,再抬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落了十子之后,便深觉西华帝君此人的城府之深,‘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每一子落的都很有门道,谨慎的很。于是不过一会儿,便彻底分不了神,只得聚精会神的看着局势。
最后的结果确实没出乎意料,下了两天的棋,到最后只勉强得了个平局。我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挑衅道:“这盘平了,可需要再下一盘?”然而他并不入我的套,拿眼睛扫了下棋盘,慢悠悠的说了句:“不了,大战在即,你也是自命不保,有那个心思不若多操心操心自己。”
我眼神黯了黯,心底有些没底,但面上却不能落下风,所以还是强作淡定的回了句:“这就不劳前辈费心了,我……不会死的。”他听了,只是回了个‘耐人寻味’的哼笑声,便没了后语。我望着外边,挥手将窗子打开,紧接着便被雨水拍了一脸,望着外面风卷残云,我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也没念什么咒语,让雨隔绝在外边,只是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感受着风吹雨淋。
不知坐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外面有些奇怪的气息,我倏地睁开眼,这才惊讶的发现外边的天已经变得不成样子了,将近傍晚,雨又下的这么大,按理说是看不到月亮的,但我跑到外面一看,便看到一弧弯月挂在空中,半边天像是被血染红了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退避。晃了晃神,许久我才听到我自己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西华帝君笑了下,为自己斟了杯茶,才不紧不慢的回了句:“天地异象……没见过啊!”
我愣了下,半天没反应过来,毕竟天地异象十分难得,自天地混沌以来,书中只记载了八次天地异象,无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甚至有一次异象之后,天地崩塌重塑,那么这次……应该不会那么浩大。我有些胆怯的后退了一步,觉得事情完全偏离了正轨。偏偏西华帝君十分高兴的站起身,手臂一挥将门窗敞开,振臂高呼:“天地将迎来新生,吾成神之日,便是尔等俯首称臣的时候。”
我眼角猛地抽了下,觉得这人脑子糊涂了——他不是世间唯一的神,自然不可能将这天下收入囊中;但可惜的是,他即便还没成神,一根手指头也能掐死我,这便是现实。
于是我心里再如何腹诽,面上也只能不动声色的选择沉默,直到我看到天际的一抹青光,我才回过神来,目露疑惑地看向背后:“前辈……那抹光是?”
他眯了下眼睛,神色中倒也没有太多意外,只是皱了下眉头,冷声道:“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回你房间休息一会吗?在成神之前,我与我的故人还有些恩怨要了结。”我‘啊’了下,有些不大情愿,但这世间是由实力决定一切的,以我如今的实力,似乎没有资格说“不”,所以踌躇了下,还是识时务的答应了。
但在转身之际,我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响起:“梧桐,出来一战!”听到这声音,我便知道这便是西华帝君的故人,只是没想到他的名字原来唤作‘梧桐’,我拖着缓慢地脚步慢慢的离开了这里,但离开之际,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自以为无人察觉的往后看了一眼。
然而这一下子我便彻底愣住了,女子的面容看着极其眼熟,我呆了好久,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人似乎是封山阵里的那位姑娘,她杀了姜姑娘,杀了陆英,原本她也没理由放过我和阿征的,但是她确确实实将我们放走了,可我没法子对她感恩戴德,只有恨。而这个女子,陆英最后称她为‘阿许’。
大概是我停在原地停了许久的缘故,西华帝君和那位姑娘一同看向了我,西华帝君有些不悦的转过头来:“你怎么还没……”然后便被反应过来的阿许姑娘打断了:“怎么是你?你在这干什么?”我下意识的握了握拳,最后还是松开来了,强作淡定的回了句:“自然不可能是我自愿过来的。”
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你是被梧桐掳过来的,那你还该感谢我才对,没准接下来的比试中我能帮你杀了他。”我没搭话,自顾自地准备离开。毕竟我确实没有这个能力现在帮姜姑娘报仇,心中再恨,也只能收敛爪牙,不可轻举妄动。
就在我离开的时候,西华老头却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突然开口道:“既然你认识她,那你留下来也无妨,反正都是一块要死的。”最后半句话隐隐夹了些血腥味,令人胆颤。
许姑娘笑了下,丝毫不惧的回敬了句:“这话错了啊!那小子我不知道,但你想杀我?别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