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兴男信步走进凉亭,坐下来道:

“还有一件事,可能你会感兴趣!”

董怜带着刘毅也一边坐下道:

“北边出事了?我没接到信报啊!”

公主殿下调笑道:

“你眼里除了孩儿爹,还有别人吗?可怜那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好男儿,就这么过着僧侣一般的生活!”

“说得姐姐好像多么通情达意一样!要真这样的话,熙儿都应该有很多兄弟姐妹了!”

“哼!这一点他这一辈子都别想!”

董怜失笑,桓温对司马兴男的感情,张着眼睛的都能看见,这个人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就不知道她和南康公主的感情,能不能经得起岁月的流逝和政治的考验了。

司马兴男正襟危坐,不过只撑了一下就忍不住笑了道:

“安石公若在的话,又该喋喋不休了!”

可惜每次说到兴高采烈处,都会被董怜几句话噎死,然后翘着胡子自己回去生闷气。

董怜也笑了,看着凉亭外盛夏的草木深绿的颜色,笑容中多了一些苦涩。

司马兴男道:

“想家了吧!”

“家?天地这么大,何处是我家?”

“有他的地方,就是你家!”

是啊!那里有他。

令董怜没想到的是,她离开的消息泄露后,襄国的百姓竟然高兴异常,甚至还有一些境遇好一点的人家公开放鞭炮庆祝,石氏皇族自知理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此举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第二天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无所顾忌地自发庆贺起来,一些商家甚至还免费供应一些爆竹,于是襄国城里乒乒乓乓好不热闹,本来还有些愠怒的石勒见此情形,心中暗自庆幸,在李农的斡旋下,亲自下了罪己诏,并热切地呼唤她回来!

表哥的用意,董怜很明白,是为了她将来的回归扫除隐患,让她可以名正言顺的重新出现在襄国,但她却并不愿意在此时回去。经此一事后,董怜明白了很多,中华楼的创建,的确让她名声大噪,但也仅是虚名而已,不仅没有让她实力大增,反而引起了别人的忌惮,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表现的太多,但自身却没有强横的实力作保障,就好比一个小孩子耍大刀,刀越大,越贵重,招数越好,就越让人惦记,越危险!

石闵显然也明白了,三年来,那个男人就像机器一样,四处奔走,积聚力量,但他也很自觉,就是招来的人必须承认自己是大赵的子民,愿意在需要的时候,为家国而战,这让石赵觉得一来对他亏欠得更多了,二来这小子很知趣。在胡人的世界里,想要硬气,就必须自己挺直腰杆,怎样挺直呢,有人!有权!有钱!所以石闵就借着这个东风,明目张胆地扩张自己的力量。

小哥哥已经为自己的天下开始努力了,而董怜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为回归增加砝码!

司马兴男接着道:

“成汉那里恐怕要有大变!当日李期弑兄夺得帝位后,这些年来,大肆清洗与其不和的党羽和他父亲的旧部,将妻女资财尽数没入宫室,以至于内外凶凶,熟人在道路上碰见都不敢说话,只能以目相代。他的堂叔李寿对此多有不满,近来更出现了调兵的迹象!”

董怜摇头道:

“李寿不会轻易调兵,这样位高权重的大将军,稍有动作,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发生了什么他不得不如此做的事情!”

“妹妹觉得会是什么?”

“恐怕是他功高盖主,李期要动他了吧!李寿为了自保,只能先发制人!”

“怎么说?”

“这样手握重兵的大将,无战事而军队出现了大肆调动,不是勤王就是造反!姐姐觉得是哪个?”

“李期与李寿不睦,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么看来,成汉恐怕要乱了!”

董怜沉思不语,不是要乱了,是在作死!

谢刘氏落后半步跟在谢安身后向凉亭走来,近前看见司马兴男,就欲行礼,司马兴男忙站起来道:

“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小儿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

谢安夫妻二人还是拜了一下谢过后才坐下,谢安道:

“麻烦倒不至于,只是不知道公主殿下将来想让小郎君长成什么样的人才?”

司马兴男一愣,却见刘毅和谢刘氏都退了一步,有些不明所以道:

“先生但教便是!”

“小郎君天资聪颖,心思透彻,乃是难能可造之材!老夫不是夸口,只要在这里好好调教个十余年,将来定是一位清谈名士!”

司马兴男高兴道:

“那就麻烦先生了!”

“殿下先别急,小郎君如今还是孩童心性,小孩子嘛,难免会对一些新事物感到好奇,如此就耽误了很多时间!”

“小儿年幼,先生管教便是!”

“老夫——”

董怜直接坐到他对面对司马兴男道:

“还是我来说吧!让我们这位清谈家再说下去,我们都得看着食物饿死!熙儿现在除了跟这个吃风喝烟的老顽固学习文章外,还跟我和毅姐姐学习武艺。”

“哼!匹夫粗鲁,飞扬跋扈!”

“虚无之谈,尚其华藻,此无异于春蛙秋蝉,聒耳而已!”

“凡夫俗子岂知我辈超凡脱俗!”

这架吵到这里就可以终结了,因为每次争辩到最后都是到了这一步。

董怜懒得跟他费嘴皮子,直接招呼司马兴男用餐,刘毅和谢刘氏很有默契的一起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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