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箭如飞蝗而出,密林中刹时飞出无数的羽箭,摭空蔽日,天地为之失色。
面对着无数的弓箭,突厥人竟然没有退,他们依然在冲。
前面的安奚达已经战死,可后面的突厥人还在继续往前冲,虽然已经能看到前面出了事,可却没有人叫停冲锋。
安奚达死了,其余的首领们也没有意识到对面的敌人会如何厉害,他们只是受惊,紧接着就是愤怒,再就是愤怒冲昏头,或者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树林中早不是他们原来所知的那一千人了,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或者说,有人意识到了,但在这种集群冲锋中,又死了最高指挥官,突厥人的冲锋一时失控了。
第一道壕沟很快就被填满了,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突厥人就像是毫不畏死一样的向前冲,也许他们以为,对面林中的那些鼠辈也只有这种本事了,等他们冲过去了,他们就能砍死他们,辗碎他们。
骑兵前仆后继,不断向前冲,就如浪潮拍打礁石。
可承德军的阵地并不是那么好突破的,树林外虽然只有三道壕沟,这其实不过是为了更深一步的诱敌而已。
当突厥人付出极多的伤亡终于突破三道壕沟,可他们的前面还有无数的弓箭在瞄准他们。箭如雨下,密集的箭支给了他们巨大的杀伤力。
顶着箭支,突厥人依然在冲锋,他们似乎不想后退,或许觉得再冲一冲,就能把马刀砍在隋人的脖子上了。在这种念头下,他们确实又冲过了那箭雨,最终冲进了树林,可当他们最终付出了巨大伤亡冲到了隋军近前,终于能看到隋军了,看到隋军的黑头发,白脖颈,但却没有看到隋军的恐惧表情,他们看到的是隋军脸上的微笑,笑的很灿烂,还带着鄙视嘲讽。
那些突厥人终于发现对方为何有这种笑容了,在他们与隋军之间,还排列着一堵闪亮的“长城!”
难以相信,那道长城由战车连环组成,高大的战车上装着装甲板,向着他们的这一面还加装了一块装甲板可以撑起来,顿时他们面前的那堵长城就高达一丈有余,而隋军却躲在这长城之后,在那开了射箭孔的装甲板后面,站在那车厢里,拿着弓箭肆无忌惮的朝着他们射箭,一边射,还一边嘲讽的大笑。
一名突厥骑兵越过了壕沟,躲过了箭雨,最终一路冲到了树林中,冲到了那银亮反光的战车长城之前,冲到了那移动堡垒之前。他挥舞着弯刀,高声嚎叫着,猛的冲向那锃亮的装甲板,用力一刀劈砍在了上面。
叮铛一声响,火花四溅,刀缺了一个大口子,那装甲板却只留了一道白印而已。他又举起刀,可还没等他第二刀落下,两车之间的缝隙里,一个全身披着重甲的隋军步兵,已经举着一支长矛捅了过来,一下子通透了他战马的脖子。战马长嘶一声倒下,他被摔落地上,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战车上射击孔后的隋军弓手已经一箭放出,羽箭直透他的眼窝。突厥骑士一声惨叫,瘫在地上,登时毙命。
越来越多的突厥兵冲到了隋军的车阵前,他们放箭,拿刀砍,用马撞,可最终都只能止步车阵之前。这车阵就如同一座移动的城堡,想简单的冲破,根本无异于登天之难。
而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冲不开隋军的车阵,可他们却把自己送到了隋军的弓箭下,送到了隋军的长枪之下。
站在装甲板后车厢里的弓弩手们分成三排,轮流上前放箭。一个站在射击孔前放箭,一个就准备接替,一个退到后面重新装弦,三排人轮流上前射箭,保持着箭支的不间断攻击的同时,又能恢复体力。战车都已经用粗铁链链接起来,各车之间的那点空隙,也都站着长枪兵和刀盾兵,长枪乱桶,刀光闪耀。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突破的移动堡垒!
这个时候,突厥人终于意识到了他们的处境,继续下去,只是拼命冲到这该死的移动城堡下送命而已。
“撤啊!”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嗓子,其余的突厥兵终于从那愤怒与热血中清醒了过来,纷纷的调转马头撤退、逃跑。
虽然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可一万突厥骑兵,确实被一群南蛮步兵给打退了,逃跑虽然屈辱,可终究比冲上前去无用的送命强。
“军主,突厥人要跑啊。”孙安祖笑的很开心,似乎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突厥人肯定觉得他们能跑掉,他们毕竟是骑兵嘛,以步对骑,似乎还很少有能歼灭骑兵的机会。”郝孝德也似乎在讨论一件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
窦建德大笑着道:“谁说步兵就不能胜骑兵?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做到了吗?而又是谁说步兵胜骑兵却难竟全功呢?咱们承德军既然能击败突厥骑兵,就也能歼灭他们。”说着,他一挥手,召来自己的传令兵,“传令,两翼出击,包围突厥败兵,咱们这次就要来个以步胜骑,而且还要全歼他们!”
“遵令!”数名传令兵离去。
飞来峰下,窦建德在林中设伏,但并非承德军全部。
在正面战场的两面,窦建德早埋伏下两支兵马,一直隐而不发。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这场战斗的走向以及最终的胜利。
传令兵迅速赶到,大声的通传了最新的命令。
“两翼出击,包围突厥溃兵,全歼他们!”
“出击!”早等候多时的部队,早看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