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多练了几遍拳法的樛木上了床正准备入睡,那个小小瘦瘦的少年被她踹翻之后就没有和她说过话了,真的很烦恼啊,这可是她捡回来的,这可是自己人啊,樛木显然对自己人的含义并不了解,她翻了个身,额头抵住了墙,墙那边床来了砰砰的声音,樛木以为小伙伴给她的暗号,兴奋地回敲了回去,但是那边的声音却像是身体撞击墙壁的感觉。
樛木坐起身来,犹豫要不要去打扰一下,又想起了烟婆说没有她的允许不准出房门,但是,窗户不算房门吧。起身翻窗而出,敲了敲满月的窗户,并没有人来给她开窗,于是自己翻身进了房。
床上的满月眼睛紧闭,正在翻滚挣扎,时而撞在墙上,口中呜呜咽咽的,身上的包扎的伤口随着挣扎也散开了。此时的满月正陷入噩梦之中,这几日虽被樛木搅和着使他悲痛的心情有所缓解,然而一到晚上入睡时,自责,怨恨,哀痛全部涌入脑中。如果那天卓叔不在木房多好,要是他没有让十六去叫姜怜之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没有他的话十六是不是就可以活下去。这些万事的缘由被这个孩子一股脑儿地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在梦中将他侵蚀。
樛木看着床上扭成一团的人,嗯……睡相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
樛木拍了拍满月,满月还是没醒,于是拿起满月的一撮头发袭击他的眼睛和鼻子,一不小心,一用力戳到满月的鼻孔里去了。满月的面部更加扭曲了,突然睁开了眼,面目狰狞,一把推开了樛木,樛木被他推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于是和刚惊醒过来的满月面面相觑,隔床对望。
“你怎么在这儿?”满月刚从梦境中抽离出来,全身都是冷汗,有点恍惚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樛木,房间没有点灯,月光顺着打开的窗户映了进来。他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扫到自己凌乱散开的衣襟,微红着脸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樛木就地盘起腿“你看,你把我推倒了,好痛呀。”
满月听着她这话准备下床去扶她起来,樛木见他要下床,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点了灯“你做噩梦了!我是来救你脱离苦海的,哎,你还推了我!你看呀,你推了我,我踹了你,咱们是不是一笔勾销了?”
满月不言躺下闭着眼睛装作入睡,被不小心踹的人仰马翻根本谈不上什么记恨,只是……太丢脸了,以至于他之后都没有和樛木说话,他不是讨厌樛木,而是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
樛木蹲在床边看着满月的脸“又不理我啦?”满月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樛木翻窗出去了。
满月听着樛木的翻窗出去的动静,这就走了?念头还没想完,樛木又来了,用手中的东西戳了戳
满月的脸“大人,在下来赔礼啦!”
满月无奈的睁开眼睛,撑坐起来“我没怪你”,他看向樛木手中刚戳他脸的东西”这是?”
“这是给你的”樛木把拐杖放在他的被子上,竹子做的拐杖,刺边都被削的平整光滑,支撑的地方都用柔软的布将其包裹了起来,满月本想说不需要,却扫到了樛木带着划口的手,到了嘴边的不需要变成了“嗯”反正撑撑也好。
“像我这种又不吃人,又这么厉害的妖怪是不是不曾见过,对了!我长的这般吓人?”樛木想起眼前之人被她吓晕过去的事情。
满月状若沉思“嗯,吓人”
“吓人?那我岂不是以后可以去当个山大王……”满月看着眼前蹲着嘀嘀咕咕的小包子,无奈的道“你不知自己的模样?”
“知道呀”
满月觉得诧异,莫非……
“你?没有出去过?”
“不曾,这里只有烟婆和断空仙人”
“断空仙人是那个和尚?”满月想起了那天他见过的假和尚。
“你见他过了呀。”
“我只见过他。”
樛木指指自己“不对,你还见过我呀!哈哈”樛木看着满月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觉得满月未来绝对像烟婆一样冷冰冰的 “你叫什么名字?”
“满月”
“哪个满月?怎么写”樛木终于知道了“自己人”的名字。
“就是月历满月的满月”满月脸有些绷紧,他不曾识多少字,转移话题道“那你那大人,在下,山大王都是从哪儿学的。”
樛木突然紧张起来“你不能跟别人说,我那是……在断空仙人的话本里看到的,里面有好多英雄豪杰……”
满月觉得自己问了个特别蠢的问题,他躺下把被子盖上头不再理樛木,却把拄拐小心地放在床内侧,这和卓叔,初五,十六相处的感觉不一样,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家人之外的关心,让他无所适从。
“那孩子,从北荒来的,说是在海边捞鱼,坐着船,不小心顺着什迦海卷到半海里了”断空仙人给酒杯斟上酒。
烟婆翻了一页书“是吗”
断空仙人抵在唇边的酒杯一顿“估量着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追了……但也理解,人生地不熟地被带到这儿,凡是有点戒备的人都不会说什么大实话。”断空仙人一个旋身,避开了化作利刃插在木桌上的书,手中的酒一滴未撒“哎呀,多好的桌子!”
烟婆的眼神像是渗了冰般“你也知道他藏了个七七八八,什么人都往我这儿带,明天给我把人丢回北荒,你也不用再回来了,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我不拜佛,不崇什么慈悲为怀。”
断空仙人放下手中的酒杯,将插在桌子上的书拔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