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秋非常赞同,小鸡啄米般点头:“她最近跟中邪了一样,莫名其妙……”

“中邪?脏东西吗?”严云姝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声跟穆秋耳语几句,穆秋被她大胆的想法唬了一跳,片刻后笑逐颜开:“还是你想法多,可以试试,她到底是我大姐,若真是被脏东西附身,我也担心。”

严云姝亲热的挽着穆秋的胳膊:“若是她发觉了怎么办?”

“不会的,再说,我们也是为她好。”穆秋笑。

因跟大人同厅,虽然分开坐着,一顿饭吃的还是索然无味,小姐们都规规矩矩,恪守礼仪,唯恐丢了家族颜面。

穆春瞧着她们的表现,越发对上一世自己的愚蠢和自私,羞愧万分。

饭前,胡大太太宣布了名次,穆家三色菊、苏家金盏菊等分别是花中状元、榜眼。另有一盆胡家的花,封了探花。

这个结果意料之中,并无人有异议。

说是品花,家族势力的角逐而已。

吃过午饭,今日的赏菊宴也就结束了,下午胡大太太安排了听戏,周氏事务繁忙,自然是无法留下的。

穆春站在周氏身后,规矩地等周氏跟胡大太太话别。

赵长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扯了扯她的衣角。

穆春回头,赵长月跟她盈盈行一礼,笑着道:“穆姐姐,我也先回去了。”

穆春点头,看着她在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那是一辆旧马车,车梁轮子车厢都已斑驳,然而看起来十分宽敞。穆春瞥见上面有一个印记。

她记了下来。

周氏跟胡大太太寒暄完,先上了马车,穆春正要上去,不知道哪里从来一个疯婆子,朝着她直直过来,手中端一个木盆,兜头淋去,口中念念有词:“邪祟快退开,狗血除煞气!”

穆春只闻一阵浓烈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眼前就有黑红的粘稠的滴滴答答,像蚯蚓在脸上爬。

她一阵恶心,隔着湿成一缕一缕的刘海看着那疯婆子。

那婆子冲她嘿嘿直笑,口中还在念叨:“小姐有鬼附身,老身乃驱鬼天师……”

胡大太太反应快,随着其他几位要离开的小姐们受到惊吓高声尖叫,她已经命人飞快就近拿了一堆衣裳,冲上去将呆若木鸡的穆春包了个严严实实。

又命人将那疯婆子死死按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周氏并未瞧见,她听见惊呼声下马车时,穆春已经被人麻木的簇拥着往胡家内宅走,正在垂花门下。

胡大太太上前扶住周氏,低声快速说了一遍。

“春儿,春儿……”周氏小跑几步,站到穆春跟前。

穆春头上包着不知道谁的衣裳,翠红翠红的,只露出一双冷静、孤高的眼睛,似乎根本没发觉眼前之人是谁。

周氏心里直哆嗦,对着胡家的人下令:“请大夫去!”

胡家的人看了一眼胡大太太,胡大太太早就跟上来,此刻忙道:“大夫家里有,是常来把平安脉的。”

最近的厢房就在垂花门入口处三十步的样子,穆春被拥着进去,里面连热水也准备好了。

周氏不放心,跟着玉梅等,帮穆春把那些横七竖八包裹的衣裳拿下来,打湿了帕子,先帮她擦上的狗血。

穆春接过帕子,对满心忧虑的周氏道:“母亲,我没事,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周氏见她眼神镇定,面容恬淡,怕她被吓傻了,坚持要留下:“我陪着你……”

“不用了。”穆春道:“母亲此刻该做的,是让今日看到的人,不要嚼舌根。”

周氏闻言一凛。

她差点忘记了。

穆春被人妄称邪祟,泼黑狗血的事情,除了她自己不能被吓到,更重要的是,不能传出去。

不然,即便是没有此事,三人成虎,怕也是毁了穆春的名声,日后不管是议亲还是参宴,都会被人指点。

有些气性小的闺秀,遇上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丢脸事,一年半载不出门都是有的。

更严重的,想不开做傻事。

周氏知道穆春说的对,一时顾不上猜测她怎么如此冷静,赶紧出去与胡大太太商议对策。

穆春命玉梅守在门口,自己脱了衣裳泡进木桶,先把头发脸洗干净了,热气氤氲的水温中,此刻才觉得后怕。

不是怕那疯婆子伤害她,而是怕,那疯婆子是道行高深之人,真的看出来,她身有“邪祟”。

带着两世的记忆,重生为人,不是邪祟是什么?

她怕得很。

玉梅在外面疾呼:“小姐,小姐……太太要进来看你了。”

穆春这个澡,洗得有些久。

“好了。”玉梅的呼唤声将穆春从恐惧中拉回来,她想,抵死不认,只要不露出破绽,谁能耐她如何?

肌肤雪白,闪耀夺目,上面沾满莹莹的水滴,像是半开的兰花一般清雅娇柔。

玉梅用细绢布裹住穆春的身体,细细为她把水擦干。

新换上的水红色窄腰襦裙,衬得穆春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她将湿头发细细擦了,听见周氏进来说道:“那婆子问明白了,不是近处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来撒泼……疯疯癫癫的……”

“那就算了。”穆春笑着对周氏说道:“既然是在胡家的地盘,人家想息事宁人,咱们也不好追究。”

周氏的意思正是如此,只是从一向霸道任性的穆春口中说话,令她震惊。

胡大太太方才听见那疯婆子跟胡府无关,明显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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