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霞出去叫了两个婆子进来拿人。
宝云过来将散乱的家什摆回原处。
穆夏这才对穆春冷漠一笑:“穆家大小姐专程过来,有何指教?”
就如自己不喜欢穆夏一般,她也不喜欢自己,说话做事,还是一样直白泼辣。
穆春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刺,面上先带了三分甜的笑:“听说你新得了绢花。”
“哦。”穆夏朝宝云一努嘴,宝云捧了个绑着锦缎的盒子过来。
穆夏接了,径直扔到她怀里:“拿了快走,我还有事。”
这不是穆春第一次抢她东西。
穆夏反抗过几次,无果,反倒将苏氏气得眼泪长流:“她是大小姐,她母亲又管着家,咱们一日三餐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你跟她置什么气?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了就是。”
若非为了苏氏,穆夏只怕听说穆春来访,就会命人关了院门,更遑论老实交东西。
苏氏说的没错,这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反正她也不喜欢,穆春要就给她,留着占地方。
省了苏氏哭,省了穆春闹。
还有一点,周氏对三房一向颇为照顾。即便是秦姨娘生了儿子,但周氏始终恪守穆家礼制,要求秦氏在苏氏跟前立规矩。
苏氏拒绝了几回,周氏却一直坚持:“聘为妻,藏为妾。名分二字,从来信奉的是祖宗礼法,而不是谁生了儿子。你要是坏了规矩,就是落了穆家的脸面。”
也因为周氏的撑腰,秦姨娘虽闹腾,却也不敢太嚣张。
就凭周氏对苏氏的表现,穆夏再不情愿,也让着穆春几分。
穆春却不接,只示意玉兰打开看看,然后盖上,推了回去:“不喜欢。”
她不来南院,穆秋怎么会以为自己的“离间计”奏效,从而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无聊。”穆夏不客气地让宝云收起来。
玉霞进来,很是苦恼:“秦姨娘拦住了,说不许关玉红,两个婆子胆子小,被秦姨娘一咋呼,就放开了。秦姨娘还说奴婢未经大太太允许,擅自绑了她屋里的丫鬟,叫奴婢去大太太处领罚!”
“领罚?”穆夏不怒反笑,抬眸瞟了一眼外头,其实隔着帘子,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穆春就觉得,穆夏眸子中的寒意,秦姨娘接下来估计够受。
“你是我的人,行的是我的事。错不错的,由我担着。你只管放手去做,要处罚也是先处罚我!”穆夏的口吻里,有和她年龄性别不相称的担当与磊落。
玉霞得了准话,立时来了精神:“奴婢再去叫两个婆子,将秦姨娘架开。”说完快步掀帘子出去办事。
穆春有些汗颜。
相比于费心提防不够忠心的玉兰,她缺少的正是穆夏这种“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魄力。
“二妹妹,我问你一个问题。”穆春瞧着穆夏慢条斯理地喝茶,忍不住开口先搭话。
穆夏都以为她熬不住要走了,冷不丁又有问题,不耐烦虽明摆着,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轻抬眼眸:“说罢。”
“你的枕头里有一根针,你不知道她何时会扎到你,可是枕头是新做的,直接扔掉,有铺张浪费之嫌……”穆春思忖了一下,谨慎开口,生怕穆夏觉察到什么。
穆夏这回眼皮子也不抬,轻笑了一声:“瞻前顾后,不是大姐你的风范啊。”
“总有顾忌的人。”穆春解释。这个顾忌,指的是周氏。
以前没有,以后,有了。
她不想无端撵丫鬟出去,落个“骄纵无良”的话柄,让周氏跟着劳神丢脸。
“那就在枕头上翻来覆去,直到被针扎到,再名正言顺扔了枕头。”穆夏从来都是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性子。
这个回答,的确是她的作风。
穆春得了准信,心里有了底。
玉兰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小姐,你哪个枕头里面有针?不用扔枕头,奴婢就算找上一夜,也会将它找出来,保准不会扎着小姐的。”
穆春:……
穆家东院,玉梅正向穆春报告穆秋的动向。
“三小姐先是跟了您几步,看见您进了南院,才转身走了。她去园子里绕了一圈,就回屋了。”
“有没有异常的举动?”她明明看见穆秋心虚紧张了。
“若说异常,她在银杏树下转悠了一会儿。”玉梅仔细回想:“但最近那棵树古怪,许多人经过都会多看两眼,三小姐感兴趣,也不足为奇。”
“这都已经好几天了,即便是有兴趣,那劲头也该过了。”穆春骤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兴奋不已。
银杏树忽然蹊跷落叶,也许不是什么“通灵”,而是人为造成。
目的是什么呢?
干扰大哥应试?可大哥并不在乎。
穆春招手,玉梅凑近。
“你去打听下,那管树的园工,最近有什么异动?”
玉梅不等她说完就抬起头,神色古怪地道:“大小姐您向来不关心这些事,不知道也不奇怪。管银杏树的园工,早在前两天就被大太太辞退了,另换了一个来,这两日刚接手,还顾不上银杏树。”
穆春再一次深深汗颜。
“叫那园工来。”穆春让玉梅去唤人。
玉梅踌躇不动,穆春诧异望她。玉梅犹豫了下才开口:“园工奴婢问过了,说那树根下,被浇了大量的盐水,因此叶子才突然掉光。小姐既然怀疑三小姐,就不该找园工,打草惊蛇。”
穆春又汗颜。
自己在后宅事务上,居然连一个丫鬟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