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水开了,杜中宵挟了一片肉涮过,夹出来在酱碗里了一蘸,放进嘴里吃了,对众人道:“锅里已经好了,我们下肉吃!”
几个人夹着面前的肉放到锅里,涮得熟了入口,都不由夸赞。现在是秋天,正是宰杀牲畜准备过冬的季节,肉又新鲜又便宜,王普给的量也多。
一边喝酒吃肉,杜中宵一边道:“赵滋已入伊州。前两日来公文说,伊州城里不足千户,另两个纳职和益都更少,简直不成城镇。西域那里,如果本地不通商路,估计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人户的。唐朝时候,是南北两条商路,合到伊州,从那里入河西,辗转到中原来。后来党项据有中原,封闭了商路,伊州便就废了。如果铁路通到伊州,南北两路就都可以兴盛起来,伊州复起有望。”
富弼道:“南边重建于阗国,节帅要如何处置伊州?”
杜中宵道:“伊州正处到河西的路口,在西域的地位,跟河曲路的胜州相差不多。而且那里有不少中原遗民,自然是郡县其地,派出官员,作为朝廷的州县来处理。”
富弼点了点头:“是啊,西域要想稳定,必然要有郡县其地的地方,不能全是王国自治。”
杜中宵笑道:“王国自治的地方,必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似铁路通到的地方,必然人口不缺,地方繁华,自然不用王国自治。虽然一时人力不足,时间久了,必不会如此。”
李复圭道:“节帅说的是。这些年来,官员不知多了多少,而官位不足。前两年,因为中原大力建厂设监,俱都用到官员,官位多了许多,不似前几年那么难了。也正是因为内地建厂设监的关系,一时间官员不足,新开出来的土地没有人愿前来为官。过上几年,铁路修了,内地的官位不够了,还愁没有人来吗?只是一时的事情,对于官员不满不用担心才是。”
田京道:“是啊,就在前几年,许多官员都是登第之后,压在下僚,不得升迁。这几年新开拓了这么多土地,多了许多官位,恰好赶上内地设厂开监,一时官员不足罢了。”
杜中宵叹了口气:“确实如此。就以河曲路来说,除了胜州官员较足,其他几州,多是只有知州而已,连通判都不能配备齐全。此时再开西域,缺的官员就更多了。”
虽然有优惠政策,大部分官员还是不愿意到河曲路来为官,更加不要说西域了。只有通了铁路,地方繁华起来,才有可能配齐官员。没有铁路,从内地到任职的地方就要近一年,没人受得了。
富弼道:“伊州的地位比较特殊,实际是在西域入中原的商路要道,却由于东西两边隔绝,商路不从那里走了,就此冷落下来。朝廷进入伊州后,如果高昌不改变不通商路的政策,终是难解。”
杜中宵道:“高昌有多少人口?等到来年,铁路修到了伊州,我自带张岊大军,去会会他们!”
富弼叹口气:“西域那里都是小势力,最好的办法,还是他们自迎朝廷大军,不动刀兵。一旦在那里打了起来,那些部族互相纠缠,只怕一时不是了局。”
杜中宵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打一仗,总有人不死心。铁路通到伊州,以伊州为基地,西域各地皆在掌中,就没有什么悬念了。这一点,西域各势力认识不清,总要打醒他们!”
几个人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河曲路这里的众将清楚,西域的势力未必清楚。现在的宋军,跟以前大不一样,有足够的马匹、骆驼,三五百里足以保障。以伊州为基地,几乎可以把高昌打穿。
吃着肉,喝着酒,聊着最近的西域局势,几人吃得热烈。
窗外飘着雪,不时有冷风进来,配着室内温暖的火道,别是一种滋味。杜中宵在河曲路,自大胜以来,一直觉得压抑。直到今天,赵滋大军进了西域,局势渐渐明朗,心情才好了起来。
河州到伊州之间,近四千里路,一条铁路连接两头,不用十天就可到达。河曲路的大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进入西域,这是那里的势力无法理解的。如果到了下年初,高昌国依然没有动静,铁路修到伊州之后,杜中宵就要带着张岊的五万大军,前进到西域。那时不再需要问高昌的意见,直接一路打过去就好了。带着尉迟三郎,南下重建于阗国。
到了那时,杜中宵也该离开河曲路了。带着功绩离开,总好过在这里蹉跎三年。
喝了一杯酒,吃了两块肉,杜中宵只觉得胸胆开张。看着窗外的雪道:“今年早早就下这样一场大雪,来年必然是个好年景。去年开拓河曲路,下年再开拓西域,我这一任经略做得实是功德圆满!”
富弼道:“此话节帅说的极是。三年时间,一拓河曲,再拓西域!来,且饮一杯!”
众人饮了酒,富弼道:“这一年来,河曲路诸事稳定下来,可谓民安国丰。契丹那边,耶律重元与洪基在儒州一带酣战不休,至今看不到个了局。其余势力,多是两相观望,并没有亲自下场助战。党项那边,自在河州被打败之后,便就吓破了胆,一直在铸炮筑城,倾力防守。加上因为战败,国相没藏讹庞集中权力,政斗激烈,没有外攻之力。这个时候,河曲路的十余万大军入西域,正是节帅的好时候!”
杜中宵道:“初战河州,连败黑山监军司和白马监军司,我并没有入西域的准备。直到后来,党项为了求和,放弃了黑水监军司于我朝,赵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