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门禁军军营,谭二郎对一个小军官道:“哥哥,今日知军上任,军营赏酒。以往赏酒,你们禁军的总是最好,我们发的都如水一般。哥哥,若心疼弟弟,拿一碗出来给我解解馋。”
那小军官看谭二郎垂涎欲滴的样子,不屑地道:“不过是酒,至于你这个样子?若是馋了,旁边酒铺买上一碗,又花几个钱?”
谭二郎搓手道:“哥哥说的好轻松!我们厢军,一个月也没几文钱到手上,哪有闲钱买酒!”
小军官被缠不过,只好转身回了军营,把一个酒葫芦递给谭二郎:“拿去喝了躺尸!今日知军官人赏酒,营里兄弟正要热闹一番,没有时间与你胡闹!”
谭二郎接了葫芦,千恩万谢。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打开葫芦喝了一小口,咂咂嘴,摇头头低声自言自语:“这不就是往常的白酒么?并没有我们厢军发的好喝。莫不是官人转了性?还是发错了?”
一边说着,拿着葫芦穿城而过,回到城南厢军的军营。
庞勋接了递过来的葫芦,尝了一口,皱眉道:“这不就是往常卖的白酒?若在平常,也是十分的好酒了。但与今日我们发的酒相比,却是差了许多。”
想了想,喜道:“是了,新任知军是进士出身,中原人氏,必然心向我们这些中原兵士。”
说完,想起今日吴文佐跋扈,自己上去给了他些难看,倒是不枉知军官人一番苦心。
后衙,杜中宵听众人诉完了苦,道:“我在中原为官的时候,曾经屯田,两年时间一县丰足。我看本军黄河两岸平地不少,若是措置得当,尤胜过那时。不说这些,今日初到,且与诸君尽情一醉。”
说完,让十三郎捧了两个小酒坛过来,对众人道:“这是来河东路时,我从家里带来的好酒,现在只剩这么多了。此酒是多年陈酿,醇香无比,可不是普通白酒可比。”
说完吩咐一边的差役,拿了酒坛,给众人倒满。酒坛一开,便就闻到一股酒香沁人心脾,是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酒倒在杯里,微泛黄色,有一股粘稠的感觉。
杜中宵举杯在手,高声道:“今日初逢,诸位且饮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众人跟着饮了酒,一个一个面色怪异。
过了一会,程文礼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才道:“这酒下官从来没有喝过,原来这就是好酒么?酒入口不似白酒那么猛烈,既不呛喉,也不冲头,绵绵柔柔甚是顺口。只是酒一入肚,不觉身上就有一股热气升起来,绝不是水酒,应该还是白酒。”
杜中宵笑道:“当然是白酒。不过这酒可不是酒糟中蒸出来的,而是本来酿的就是白酒,酿好后又陈了数年,去了酒中烈气,才有如此好口感。在我家乡,这酒比糟白酒要贵好几倍呢。”
程文礼陪着笑,等杜中宵说完,面色有些怪异地道:“原来如此。不过,不瞒知军,我们这里买酒的多是军人,他们喝酒可不讲究绵柔香甜,只要性烈。最好酒一入口,便如一团火下肚,如刀子一般,从喉咙直滚到肚里去,让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才是好酒。”
杜中宵听了愣住,听程文礼的话,那不是最差的白酒的特征吗?自己前世,粮食紧张的时候,有的地方小酒厂,用红薯之类的酿酒,便有这种特色。因为红薯实际不能酿白酒,是酿成酒精,再如同用水酒制白酒一样蒸酒糟,然后蒸馏成白酒。如果用好酒的酒糟,那就是好酒,劣酒酒糟就是劣酒。有的小酒厂酒糟长时间不换,里面风味全无,直接跟用酒精兑水一样,便是程文礼说的烧刀子口感。
自己今天赶着制白酒,因为水酒多,酒糟少,制出来的白酒,不就是如此吗?当时杜中宵还尝了一小口,被呛得流眼泪,觉得无法下咽。当时若不是逼得急了,还不会把那些酒发到军中去呢。莫非那些酒在军人眼中,还是最好的酒?这玩笑可开得大了。
见众人的神情都有些怪异,杜中宵对孙丹道:“巡检,你派两个手下,到城中军营巡视一番。今日人人有酒,一是问问他们酒如何,再一个防人酒醉闹事。”
孙丹叉手称诺,起身自去安排。他是巡检,管着火山军的治安。
杜中宵带的酒只有两小坛,喝不多久便就喝完,只好又上了今日新酿的白酒来。这酒杜中宵实在喝不下去,只好换了水酒,陪着众人。
这杜中宵喝不下的酒,一众官员却喝得兴高采烈,没两杯便就脸色通红,兴奋不已。酒劲上头,声音不知不觉就高了起来,大呼小叫,渐渐没了顾忌。
过不多久,孙丹派出去的人回来,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孙丹站起身,向杜中宵叉手:“禀知军,下官派人出去巡视一番,城中并无意外。今日禁厢各军,每队发一坛酒,是从所未有的事。军中尽情欢饮,倒是没有人闹事。不过城中有传言,因今日吴文佐恶了知军,是以厢军的酒好,禁军的酒恶。”
杜中宵听了,差点就笑出来。天地良心,自己没一点这个心思。因为禁军的地位高,所以城中储存的白酒,优先发给了禁军,新蒸出来的白酒,才发给厢军。哪里想到这里的人口味这么独特,偏偏认为自己看不上的酒才是好酒。此事不必解释,也没法解释,任他们怎么去想了。
见众人看着自己,杜中宵道:“今日发酒,因厢军人多,故存酒给了禁军,厢军发的都是用水酒新蒸出来的酒。酒无好恶,不过饮者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