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珉玉分别之后,梓鸢看着她走过古朴的垂花门,慢步下了楼梯。
立了片刻之后,她方才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路无人,她放空了脑子,任由空白一寸一寸地填补迷茫。
却蓦然在快要走到正房门口时,就停下了脚步。
此时妫珩应该就在书房里。
过一会儿就要用膳了,梓鸢并不想在此时撞见他。她站定,沉吟片刻,见丛画走了出来,转身向东厢走去。
还未走到东厢,她远远地就见岭垣从房里走了出来,依旧背着兽皮裹着的布包,淡定从容。
远远地就能闻到药的清香。
梓鸢没多想,猜着应该是去给那些人包扎伤口熬制汤药的,心里又“咕噜咕噜”冒出了些许对妫珩的不满:伤了人又还要忙着治疗,徒添麻烦罢了。
岭垣逐渐走出了视线。
因着心里对妫珩的气恼,她也没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就退到一旁的花架后,看着岭垣一步一步地走远。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姑娘这是看上那位公子了?都羞得要躲起来了。”
梓鸢凝眉,转身看去。
红琛就俏生生地站在身后,嘴角的嘲讽如利矛,直刺入梓鸢的心里,还要搅上一搅。
“姑娘切不要以为人人都如您一般。”梓鸢一笑,“不是每个女子眼里都只有男色的。”
端的是一副语重心长、敦敦教诲。
红琛眉眼愈发地冷,嘴角如利刃。
她哼了一声,声音里灌满了恶意:“看来姑娘对我有些误会啊?您的心思也不是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端庄矜持嘛!”
称呼上还效仿梓鸢用上了“您”。
梓鸢笑了:“端不端庄、矜不矜持,梓鸢都不需要姑娘来认同,倒是姑娘拈酸吃醋到偷偷跑到别人房间去……这番作态真真让梓鸢叹为观止。”
红琛双颊抹上了难堪:“你要是行得正,还能被我钻了空子?”
梓鸢笑了。怎么就有人能够这样理直气壮呢?便是真的做了错事,也丝毫不知悔改。
“红琛姑娘的教养实在让梓鸢感叹。”
她的笑越诚恳,就显得越嘲讽。
红琛往前迈出一步。
梓鸢看她手抖着,咬着牙,心里有了防备,手摸了摸袖子,摸出了匕首。
毕竟这女子也不是第一次想到动手打人了。
未料红琛脸色变换着,甚至气得手都在发抖,却迟迟没有行动。她脚一顿,梓鸢就眸一凝,心也绷了起来。
却见她又往后退了一步,立在原来站着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气。
开口时声音里压着的怒气收都收不住,语气里全是不情不愿:“我来不是为了和你争执的。”
梓鸢静静地看着她,心下了然。
“其实红琛姑娘您应该也是要被关起来的吧。也许关起来还更好些,这样就用不着在这里和我相互膈应了。”梓鸢笑着,揶揄不加掩饰。
红琛瞪着她,眼里的不甘**裸:“大晚上的不在自己房内,难道你为人就没有问题了?这事放在哪里都不是什么妥当的行为,你还不怕我到处跟人说吗?”
“你凭什么在这里威胁我!”
她气得俏丽的脸蛋都涨红了,一身红衣被风吹胀,恍若她膨胀的怒火。
“姑娘刚不是才说你不是来和我争执的吗?怎么现在又如此计较?”晓得红琛要说的是什么,梓鸢的心透亮的,话语中也多了很多悠然自得。
红琛瞪着她:“别以为你吃定我了!”
梓鸢从容地笑着,也不反驳。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那火都不是我们故意放的。”说道这里,她恶作剧般地一笑,“要是你在的话,我倒是有可能烧上那么一烧!”
梓鸢的眼一冷,心里窜过一股寒意。
“我们就进去逛了逛而已,火不过是一不小心推倒烛台烧起来的。”她冷哼一声,“我哪有那么无聊。”
“在此之前你有私自进过我的房间吗?”梓鸢盯着她。
“没!有!如果不是听说你不在,你那地方,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话落,她眼一转,“你这是在审问我?”
梓鸢眉眼更冷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刚刚说是‘听说’的?从谁那里听说的?”
“不是有句话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你做了什么,总会有人知道的。”红琛冷冷一笑,转身走去,“要说的我都说了,要抓要关,随便你。”
梓鸢看着她一步步走去,每一下都走得摇曳生姿,沉声问道:“梓鸢想冒昧地问姑娘一个问题。”
“梓鸢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姑娘如此厌恶梓鸢?”
这厌恶,她瞧着想着,却越来越觉得并非全是妫珩的缘故。
红琛没有回头,脚步一顿。
沉默中,大风刮过,让人不自禁地一抖。
梓鸢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拳头,却又很快松开。
“你自己想吧。”
说罢,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脚步愈急。
冷硬的声音随风飘去,散作齑粉,落在梓鸢的心上。
冷风一阵狂过一阵。梓鸢倚着廊柱,看着天空,幽幽叹了口气。
想不透,想不透。
脑中有些疼,她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方才是想去看看煊禾她们的,和红琛这一碰上,倒是让她差点忘了。
不过,这一番你来我往,倒让她觉得心里的郁气散了些,关于妫珩的那些不满和气闷,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不过,那告诉红琛的人呢?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