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鸢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东厢走去。
这些事情,她的确从未想过。
自小便被亲人宠着,被夏府上下护着,风恬浪静地度过了几十年的时光,她深知这些安稳来之不易,却从未想过背后是怎样的凶险。
方才眼见的只怕不及十分之一。
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身份地位摆在台面上,自然不可能真的平安顺遂。
一想到被那么多人尽力护佑的自己差点就要栽在那些个心术不正的人手里,梓鸢就气得心口发闷。
不只是气那些人,更是气自己。
她怎么就能安心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这么多年呢?
不想过去有过哪些风浪,随着她年岁渐长,危险怕只会越来越多,将来肯定也会有人为了她而面临困境。
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那些护着她的人鲜血直涌?难道还要来多几个香消玉殒的竹西和竹南?
妫珩教她自保,教她心狠手辣;她做不到严刑逼供,做不到挥刀伤人。但起码,她要能护得了自己。
推门,血腥味迎面而来。梓鸢咬牙,皱了皱眉,压下泛起的恶心,稳住心神,走了进去。
门内的人听见声音,便都抬起头来,见到她之后,眼里的畏惧便消去了,低下了头。
梓鸢心一凛,握紧了拳头。
她径直向煊禾走去。
她没有蹲下来,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说说看吧。”声音寒冷彻骨。
煊禾惊讶地抬头看着她,直直地就望进了她眼里,瞬间瑟缩了一下。
梓鸢一笑,在她面前蹲下,看着煊禾后退着,紧紧地把背抵在墙上。
“你们不是不怕我吗?”她环视一周,嘴角的笑意愈发地冷。
她从腰间抽出昨晚就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打开。
刀刃反射着阳光,有些夺目,那寒光却是直接冷到了人心里。
煊禾惊恐地看着她,脚在地上蹭着,直往后挪,却无奈退无可退。她疯狂地摇着头:“不!不!”
梓鸢细细瞧她。她倒算不上伤痕累累,只是几日不曾梳洗,显得人邋遢了些许。而那双抖个不停的手…梓鸢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的手,怕是要废了吧。
“我不会伤你的。”梓鸢温柔地笑着,“只要你乖乖跟我说清说楚。”
“要是敢糊弄我,废的就不只是手了。”
梓鸢心里是有些唏嘘的。昨天见到煊禾时,她即便慌张不安,起码还是无伤无痛,还有心思和她耍心眼的。如今这样子……也不知往后要怎么办。
“说吧。”她敛下眼底的一点怜惜,用匕首的把手挑起了煊禾的下巴。
“那日、那日的火,不是我故意放的……”煊禾抖着唇,眼底泛起泪光。
“哦?”梓鸢笑着,一脸不信的样子。
“是、是红琛大晚上的,想去西厢看看,我怕她闹出什么事,才跟着去的!”许是昨天已被逼问过,煊禾供出了红琛也没有了什么心理障碍。
梓鸢眉眼一沉:竟当真还有个红琛。
“那么火呢?是怎么烧起来的?”梓鸢依旧一脸淡定。
“火、火是不小心推到的……”
“你们就那么大胆进我的房间了?”
“我们就见你不在……红琛说大半夜你不在肯定有鬼,门也没关好,我们就进去了。”
肯定有鬼?恐怕是在想我品行不端吧。
“你们进去做了什么?怎么会让火烧起来?”
“我们就随便看了看,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煊禾抖着手,问她,“你能不能先把刀拿走?”
梓鸢眉一挑,却依旧笑得端庄:“不可以喔~姑娘好好回答了,自然就不用担心了。”
眉眼间似乎也染上些嗜血的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