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杨炳林正在看书,这是他父亲杨道嗣的一个习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都户会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看书,冷静心神,思考对策。
父亲杨道嗣始终都是杨炳林最为崇拜与敬佩之人,也一直都是杨炳林努力学习模仿的最高榜样。
但是,杨炳林的这份养气静心功夫,比他的父亲杨道嗣,还是差了太多。
比如现在,杨炳林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却是始终静不下心来,手中虽是捧着书,目光也是看着,但心思却是在其他地方。
房门被轻轻推开,扬太一走了进来,半跪在地。
“主公。”
杨炳林叹气一声,父亲的许多东西,自己终归还是学不来。
“什么事?”
扬太一抬起头,沉声说道:“主公,翼王对主公最近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他希望主公能够履行曾经的约定。”
杨炳林淡声道:“翼王的心思,你是如何得知的?”
“刘启虎找到我,明为诉苦,实则暗中传话。”
刘启虎是翼王府的侍卫统领,是翼王赵赫的心腹,他主动找上扬太一,说出这么一番话,显然是通过扬太一,告诉杨炳林,翼王对于杨炳林最近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
杨炳林放下手中的书,冷冷笑道:“他有什么不满的,要我针对太子赵询,我针对了,要我搅乱朝局,我也做了,要我寻找机会扳倒李勋,我也做了,该做的我都做了,他还想要什么?”
说罢,杨炳林摆了摆手,示意扬太一起身,然后问道:“刘启虎还说了什么?”
扬太一站起身来,说道:“主要就两件事,一是代州刺史吴凡白被刺杀,这是一次针对太子的大好机会,主公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二是....最近朝政纷争,有许多官员被牵连进来,其中有些大臣,是翼王的人....”
杨炳林嘿嘿冷笑道:“合作与联盟的建立,是以双方都有利为前提,我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他无权干涉,我们只是合作,是平等的地位,他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杨太一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如今连皇上对您都是要忌惮三分,他翼王确实还没有资格对主公发号施令。”
杨炳林看向杨太一,淡声道:“把何朝晖放了吧。”
啊!
杨太一脸上有了惊讶之色:“主公,放了何朝晖,下一步针对太子的计划,如何展开?”
何朝晖是太子心腹李忠全的书童,李忠全这个人,能力极强,性格耿直强硬,是一名非常廉政的官员,但此人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好男色,当然,这也不能完全算是缺点,豪门大族,好男色之人,并不在少数。
何朝晖知道太子赵询的一个大秘密,翼王抓了他,原本想从他口中探得其中隐秘,但是何朝晖这个人,倒也硬气,死活不肯开口,杀了也是可惜,于是翼王把此人给了杨炳林,让其作为一张牌,去威胁赵询,毕竟,赵询不会知道,何朝晖到底有没有把那个秘密说出来。
杨炳林仰头哈哈大笑道:“针对太子?针对到什么地步?把他从太子之位上给拉下来?”
说到这里,杨炳林猛地停住笑声,冷声说道:“废黜太子之事,我一点兴趣都是没有,父亲曾经说过,谁当太子,谁当皇帝,对我杨家,又有什么不同?赵询就算当了皇帝,那又如何?重要的是,朝政的大权,一定要掌握在我杨家手中。”
杨炳林的思维跳跃,着实出乎杨太一的意料之外。
“可是...主公与翼王的协议....”
杨炳林嘿嘿笑道:“什么狗屁协议,口头上的东西,有意义他就存在,没有意义,那就不存在,翼王算计我在先,我没有反咬他一口,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主公指的是什么?”
杨炳林淡声道:“吴凡白之死,你以为是谁干的?”
杨太一突然明白过来,极为震惊的说道:“难道是翼王做的?可是....吴凡白是他的心腹啊。”
“心腹?在利益面前,又有什么情谊可言?”
杨炳林或许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双眼闭上,不再言语。
杨炳林的心思与意图,司马图猜到了,赵智也是猜到了,或许还有一些人,也是猜到了,他所做的这一切,与他的父亲杨道嗣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前者手段强硬,后者则是手段温和,并且兼顾各方利益,而杨炳林,则是利益至上,你不给,我就硬抢。
至于和翼王的约定,有很多方面,有的杨炳林感兴趣,有的则是不敢兴趣,感兴趣的事情,可以合作,不感兴趣的事情,杨炳林不会去做,什么诚信,什么诺言,在他看来,全部都是一文不值。
杨太一欲言又止,最终咬了咬牙,轻声说道:“主公如此行事,就怕翼王会说些不该说的话语。”
杨炳林猛的坐直身子,一双眼睛,流露出冰冷的森严,紧紧盯着杨太一。
杨太一心口一紧,连忙跪倒在地,地下头,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杨炳林盯着杨太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平静,喃喃自语道:“是啊,不能让翼王乱说话,所以现在,还不能与他闹僵。”
说完之后,杨炳林再次沉默。
刘歇一脸沉重的走着,方才李勋给他说的那番话,让他心神久久不能平静,直至走出大门,几名手下围了过来,刘歇这才迅速调整好心态,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