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询登上太子之后,翼王赵赫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以前是千方百计的想要留在丰京,不肯离开,如今,却是千方百计的想要离开,几次上书赵智,请求回归河东晋阳,赵智的态度则是比较莫测,没说不让你走,也没说让你走,反正就是给我留在丰京,至于赵赫去武州,李勋去河东,两人职位互换的事情,也是暂且没有了声音。
杨府。
杨道嗣的妻子甘氏,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杨炳林跪在床边,紧紧握着母亲那干枯的手掌,脑袋埋在双手之间,一动不动,很久,很久。
“主公,您已经跪了整整一天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扬太一在旁轻声劝慰道。
杨炳林抬起头,看着脸色卡白的母亲,甘氏已于两个时辰之前,就已然去了。
“都准备好了?”
扬太一低下头,沉默不语,有些话,不能宣之与口,沉默便是默认。
杨炳林拉着被子,盖过母亲的脑袋,想着母亲对自己的疼爱与教导,想着过往的一幕幕,杨炳林的眼中,终于是流下了泪水。
跪在地上,对着母亲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杨炳林摇晃着站了起来,脸上所有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喃喃自语道:“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扬太一默然不语,只是跪下对着杨炳林,也或是甘氏重重磕了几个头,随即起身离开了房间。
随着扬太一的离开,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杨炳林痛彻心神的哭声,这哭声惊动了他人,旁边房间的大门被打开,杨城久冲了出来,甘氏已经油尽灯枯,就这几天的事情,大家都有这个心理准备,此时听到杨炳林的哭声,杨城久顿感事情不妙,冲进了房间,见到杨炳林正抱着甘氏,大声痛哭。
见到这一幕,杨城久的双眼顿时也是通红,他虽不是甘氏所亲生,但杨道嗣的原配发妻早亡,随后续娶了甘氏,那时候的杨城久等人,年纪都还很少,甘氏对杨道嗣的一杆子女,都是极好,视为己生,杨城久等人对于甘氏,同样有着很高的认同与亲情。
杨城久冲到床前,见到已然没有了生息的甘氏,顿时悲从心来,跪倒在地,也是大声痛哭起来。
“母亲...”
甘氏是杨道嗣的妻子,她的去世,牵动了太多太多,很多官员一一前往杨家,进行祭拜,这是对杨道嗣的尊敬。
杨道嗣虽然已经不是右相,但是他的威望,他的所作所为,影响了太多太多人,就连曾经与之匹敌抗衡了数十年的左相刘桀,比之杨道嗣,也总是差了那么一些。
“大伯,工部右侍郎葛涛来了,一定要见您。”
杨幼安走进书房,一身披麻戴孝。
杨道嗣一动不动,望着身前的一幅画像,上面画着甘氏年轻时候的模样,或许并不美丽,却是端庄,柔和,仁爱,这幅画,是杨道嗣亲手所画。
杨道嗣一生简朴,不爱财,不爱色,一心为国为家,为大晋的中兴,立下汗马功劳,广元五年,山南发生dòng luàn,蜀州节度使杨道安阳奉阴违,拒不出兵,朝臣dàn hé杨道嗣,杨道嗣最终主动辞职,对此,赵智对他说,天下可以没有刘桀,但不能没有杨道嗣,这是对他的一种莫大的褒赏,事实上也是如此,不是说刘桀没有贡献,他的贡献一样很大,没有刘桀,陇右乃至安北,恐怕就危险了,但这只是区域性的,而杨道嗣则是不同,他的眼光与心胸是整个天下,没有杨道嗣,大晋或许不会灭亡,但绝不会走向中兴。
杨道嗣一生两次婚姻,发妻原配,出身普通官宦人家,为其生下五子一女,虽没有显赫的家世,但夫妻两人的关系却是极好,可惜,夫妻十年,发妻病亡。
随后,出于政治的考虑,杨道嗣续娶山南甘氏族长的嫡长女,这原本只是一段政治婚姻,但是甘氏的仁爱与柔和,征服了杨道嗣的内心,两人夫妻三十余年,感情和睦,从未红过脸。
杨道嗣始终沉默,杨幼安以为他没有听到,于是再次说道:“父亲,葛涛求见。”
葛涛这个人,李勋也认识,景元寺事件,尤敏险些遭到葛青峰的欺辱,葛青峰的父亲是原晋阳府府伊葛鸿,因为受到儿子的牵连,最终被调往岭南,任观察使,看似升了半级,但是岭南乃是边荒之地,去了那里,也就意味着葛鸿已经远离了政治的核心。
而葛涛则是葛鸿的亲大哥,也就是葛青峰的大伯,葛涛这个人,非常有气度,文采飞扬,气质儒雅,很受赵智的重用,只是葛涛这个人,性格比较低调,所以不是那么显然罢了,但是他在工部右侍郎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整整十年,政绩非常不错,两年前,赵智重整政事堂,原本是有心思把葛涛给提拔进政事堂的,只是因为葛涛与杨家走的太近,最终只能作罢。
杨道嗣叹气一声,妻子亡故,自己已经致仕,但还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紧紧包围着自己,或许只有死去,才能真正的轻松下来。
“让他进来吧。”
秦安明等人到来,杨道嗣都是没有亲见,但是葛涛不行,葛家与杨家的关系,到了这一代,已经非常亲密,葛涛长女便是嫁给了四子杨城久的儿子,而葛涛如今在整个右相一党之中,不仅仅是核心,更是标志性的人物,两年前,赵智重组政事堂,一直受到赵智亲睐的葛涛,原本是有机会进职政事堂为相的,但他最终选择了拒绝,只因..杨道嗣是葛涛的授业恩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