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灵泉村,路过吊桥,麦穗儿下意识的看向百草谷。想起狼群,纵了纵肩,催促姬老九将马车赶快一点。
姬老九回过头说:“姨奶奶,舅老爷去山林里了,我们要不要等等他。”
秋季是榛菇最旺盛的季节,麦宝儿每天回来都回去那片榛树林采两大篮子回来。
想着百草谷的狼群,她有点害怕,却怕麦宝儿一个人会遇到危险,便说:“我们等一下吧,反正回去还早。”
姬老九停下马车,坐在车辕上看着胭脂河水。
麦穗儿也下了车,看着不远处的百草谷口,回想那晚上的惊心动魄,脑子里筹谋了许久的宏伟计划开始动摇起来。
自从喜郎离开之后,她便想着要做点什么事儿,好让儿子回来之时,为她这个娘感到自豪骄傲。便想起了前世那些个武功盖世的翩翩少年,都是什么庄主,会拥有一个山庄。而自己以后就要在这静谧的村庄生活下去。如果可以,在自己自己的庄园,过一种逍遥自在的生活,闲时养养花种种草,骑骑马放放牧,看看青山绿水,也不错。
可是这种想法被那晚上的一群狼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的宏伟计划渐渐散去。
就算韩王有意帮忙投资她也不敢接招。
想她一介女流,虽是从小便开始东奔西走谋生,想要完成这么一项宏伟的计划,也是很困难的。
她可不想自己费心费力地心血,受到狼的威胁。
回到红院,将两大篮子榛菇交由玉林拿去院子空闲地方晒干,自己回了屋子。
刚刚脱掉鞋子躺在床上,王妈就跟了进来。
低着头垂着手说:“夫人。今儿夫人去了都城,大姨奶奶来过,哭哭啼啼的说要求夫人帮忙。要不然她活不下去了。老奴问她什么事儿,她只是哭不说话。”
“大姨奶奶?”麦穗儿皱起眉头想了想。才明白是麦花儿,自言自语一声:“她来找我做什么?我能帮她什么?”
王妈说:“大姨奶奶不说,不过老奴看她面色不好,眼睛红肿,脸部淤青,好像被人打得。”
被人打的,那就是孙黑牛打的了。
心里下意识的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嘴里小声说了句:“那是她活该。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不管。”
说完闭上眼睛。王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看她闭上眼睛,悄悄地退了出去。
麦穗儿闭着眼睛,话虽说的很决断,却是睡不着,脑子里老是闪过王妈嘴里说的麦花儿鼻青脸肿的样子。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总是说过去了就不计较了,却原来还是耿耿于怀。麦花儿是毁了麦苗儿的亲事,可是现在都已成家。麦苗儿这么幸福,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个孙黑牛也真是的,既然麦花儿已经帮他生了儿子。怀里抱着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几乎一年一个的,还斤斤计较,实在有点不男人。
她起身穿好鞋子出了门,本想着去找麦宝儿一起前去,想想还是算了。存香大着肚子,他的在家陪着。再者,麦宝儿到底是麦花儿的亲弟弟。万一看到姐姐被打成那样,出手为姐姐出气。倒坏了事儿。
走出屋子,见王妈还在院子里想着什么。说了声:“王妈。我想我还是去看看大姐,她能来找我,一定是实在没办法了。你跟我去一趟。”
王妈忙说:“夫人好心。还是去看看的好。大姨奶奶身子重,姨丈老爷还能下那么重的手,实在是狠心,老奴都看不下去了,陪着姨奶奶哭了一场。”
麦穗儿摇了摇头:“是有点狠心,怎么也不该对女人动手,还是怀着孩子的女人。”
说起怀着孩子的女人,她便想起了自己被打流产的事情。
心里的怒火瞬间点燃,她脚下生风的出了院子,向孙黑牛家走去。
走过高高的玉米地,踏上田间小径,看着打着蓝伞般的胡麻花,心里酝酿一下,就到了孙黑牛家的大门前。
王妈敲开门,正在院子里骂着麦花儿贱货的孙黑牛见是麦穗儿,马上换上一副温顺的表情,陪着笑脸说:“穗儿,你来了,快请进。麦花儿,穗儿来了,快上茶水。”
孙黑牛比起以前苍老了许多,那张灵秀的娃娃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他对麦穗儿说话,低声下气毕恭毕敬。对麦花儿就变了,霸道厉声厉色。
麦穗儿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管以前怎样,一个男人这样待自己的女人,很没男人的风度。
她不动声色的听麦花儿细微的应了一声,不大一会儿,一手扶着水桶粗的腰身,一手端着茶盘艰难的走了进来。
看起来身子很重,应该五六个月了。
她低着头,将茶碗放在了麦穗儿面前,又给了孙黑牛一碗,缓缓直起身子。
麦穗儿才看到她头发蓬乱,双眼无神,脸上斑斑点点,眼睛红肿,眼眶黑青,两面脸颊又青又肿,嘴唇布满了血痂。
一双手也是布满了淤青。
这么凄惨。麦穗儿好像看到了自己最凄惨的时刻。
她的眼里喷出了火花,重重的喝了口茶,先将胸内怒火压下去。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外面传来有福的哭声,就听见孙黑牛怒斥:“麦花儿,耳朵聋了,没听到有福再哭?还不滚出去看他,给他吃些奶。”
麦花儿带着哭腔说:“当家的,我实在没有奶了,这些天,顿顿吃土豆白菜,奶水都干了。,有福大了,嘴上有劲儿,张了牙齿,咬的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