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日子很无聊。
秦不易躺在椅子上,喝着王家送来的极品普洱,手机里放着莺莺燕燕的越剧,半眯着眼,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王家的事情圆满解决,意味着破法子交托的事情圆满解决。
这的确是一段公案。
二十几年前,杨福的家遭强拆,妻子儿女惨死,他远赴日本,修习阴阳术,不惜将儿女妻子炼成邪恶的飞头蛮回来报仇。
却找错了报复对象,报仇之路更是艰难坎坷,还给王家白白做了十八年的仆人。
很不值!
至少秦不易觉得,杨福是个悲剧人物。
但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他没有找出答案。
比如防空洞里的那个女人,按照杨福的说法,是这个女人用秘法保下的王悦琼,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什么来头?是善是恶?
还有就是,秦不易挺在意他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究竟干了什么,即便听凌岁寒说过一遍。
那种感觉,就像网友现实里见面,喝断片了,第二天醒来时,你发现自己在宾馆,全身光溜溜的,菊花还有点隐隐作痛,网友却告诉你昨晚你只是不小心坐啤酒**上了一样。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赚钱,他也就懒得多想,手打着节拍晒着暖,像是几十年前地主家的傻儿子。
“钱是好东西,可我没有啊!”
秦不易坐起来,这是他到目前为止都很遗憾的事。
穷啊!
望着医院对面的一排银行,他喃喃道:“要不要去办张卡呢?以后接单赚了钱存自己卡里多好?总好过被无良女魔头剥削!”
可他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出行,有师姐机车接送。
穿衣,有师姐量身定做。
吃饭,有师姐烹饪美味。
就连睡觉,也有师姐陪睡。
钱,好像没地方花?
这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让秦不易苦恼不已。
再想想张家、王家、沈家,都是几百亿的豪商巨擘,可却因为钱,增加了无数的烦恼。
好像钱也没什么好处。
“嗯,还是逼格重要!”
大概是破法子十几年洗脑式的灌输起了作用,慢慢消磨着他办卡的念头。
……
“快点快点,患者心跳骤停,准备cpr……”
就在他纠结钱和逼格的时候,走廊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起身趴在门口,便看到一群护士医生拥着一张铁架床推进一间手术室里。
铁架床上躺着的是个年轻女孩,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白色连衣裙,下半身殷红一片。
大出血了!
“这周第几个了?”
“十五六个了吧。”
“以前流产的也不少,但这周的有点怪啊,个个都是大出血。”
“不会这么巧,都是习惯性流产吧?作孽啊!”
“现在的女孩子啊,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玩腻了才想到我们这些老实男人。”
“呸,你还老实呢,昨晚我就看到你带着隔壁科室的实习护士小赵去宾馆了!”
“……”
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在边上窃窃私语。
秦不易淡然一笑,重新坐回到躺椅上,打着节拍跟着戏曲哼唱:“红尘梦境,有情在浮沉,众生在游戏,生死业缘,果报自受,善恶报应有定律,切莫逞荒唐……此身不可得,唯有业随身,因果因果,轮回轮回,笑看世人谁能躲得过……”
刚才,他看到那个女孩的脑袋旁,还蹲着个半透明的小孩儿。
一只婴灵,没有戾气,它只是嫉妒自己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想把那个孩子弄死。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一条不仅仅适用于活人。
鬼,哪怕是没有智商的婴灵,也一样适用。
这是因果循环。
秦不易不信因果,也不想管这种事情。
他始终认为,有些人不给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
……
戏曲吴侬,茶水苦涩。
一曲还未唱罢,睡意袭来,秦不易无聊的睡去。
等他转醒过来,已经是凌晨。
窗外,天阴沉沉,好像又要下雨了。
走廊外黑漆漆的,只有值班台亮着一盏小灯,一个值班护士坐在那里,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簌——
一道阴影闪过。
护士抬起头,睡眼惺忪的,眼前什么也没有,她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呜哇……呜呜呜呜哇……”
婴儿的啼哭声,从东边传来,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
护士抬起头,蹙眉朝东边看了看,啧了一声道:“谁家家属把孩子带这里来了?这儿又不是妇产科!”
“呜哇呜哇呜哇……”
啼哭声越来越大。
护士站起来,朝东边走去。
循着哭声,护士走到了一间病房外,她疑惑的道:“那不是白天流产的那个女孩么,手术完血怎么都止不住,才送到重症监护室来,难道她还有小孩?”
护士握住门把手,推门之前,习惯性的朝门玻璃往里看了一眼,使得她不禁停下了手上的下一步动作,浑身的寒毛慢慢竖起来。
病房里,那个女孩躺在床上,一个……一滩血淋淋的肉堆在床尾,从女孩下面拉出来一根长长的东西,正在嘎吱嘎吱的咀嚼着。
肠子?
如此诡异的一幕,已然使这位女护士愣在了当场,颤抖的手却一不小心按了下去。
咔哧!
门把手转动。
那滩血淋淋的肉慢慢转过来,看向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