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门被烧了小半个时辰,厚实的大门露出了硕大的孔洞。闯军没想到喊话这么有用,让对手不攻自破,个个大喜,不等门上的火熄灭,就忙不迭地往里钻,都想早点冲进去烧杀抢掠。
刘见义带领亲兵大喊:“反了反了,咱们欢迎闯王入城!”城门被叛军控制,闯军毫不费力地进了城,像被放出牢笼的饿狼,嗷嗷叫着就要往城里冲。
刘见义讨好地说:“各位请随我来,我知道城内那些大户油水厚,那些衙门库存多……”
闯军在刘见义等人的带领下,直扑各个衙门和富户家,一时城中杀声一片,大火冲天而起,整个洛阳一片混乱,闯军口头承诺的“不扰民”早已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准备来接防的王绍禹在半路上看到北面火光冲天,喊杀声由远及近,大叫糟糕,“该死的刘见义,流寇不可能这么容易攻进来,肯定是这老小子反水了。”
他犹豫片刻,调头就跑,后面的士兵也跟着跑。
李自成在后方看到安喜门告破,大军顺利入城,忍不住哈哈大笑,重重拍着刘黑子的肩膀说:“刘兄弟好计策,攻破洛阳你功不可没,明日给你几个好姑娘犒劳犒劳你。”
刘黑子谦虚地回答:“这都是闯王英明神武,与在下关系不大。再说这些点子都是我们将军传授的,在下不过是个传话的罢了……”
“呵呵,刘兄弟太谦虚了。不过刘将军算无遗策,确实让人佩服,经过洛阳一战,李某是心服口服,以后唯他马首是瞻,他让额往西,额绝不往东。”
刘宗敏看着城里杀声震天,心里痒痒,主动请战:“闯王,让额进去吧,额今日都闲了一天了!”
李自成笑吟吟地挥挥手:“去吧。记得,抢钱抢粮随便你,不过不能多杀人,以免引起军民反弹。”
“知道了。”刘宗敏转身就走,心里却想:贼你妈,攻破城不杀人,说笑话呢?难不成抢人家的银子、睡人家的女人,人家还会眼睁睁看着?只有杀了才是正理。承诺不扰民的是你闯王,可不是额刘宗敏。
如狼似虎的闯军奔走于洛阳城大街小巷,烧杀掳掠,城中的大户和官府衙门都遭了殃,运气好的钱财被洗劫一空,运气差的家破人亡,人被杀光,房子都烧成了白地。夜空被火光照亮如同白昼,全城都变成了阿鼻地狱,惨叫声、狞笑声此起彼伏,街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血流成了小河,很多女子都被剥个精光,横尸街头,白花花的躯体随处可见。
李自成在老营心腹部下的簇拥下进了城,踌躇满志地看着满城的火光,从现在起,这座十三朝古都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好在胜利的喜悦没有冲昏他的头脑,他明白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抢掠,而是清除城内的抵抗力量。他下令:“摇旗、一功,你们各带一万人,一个往东城,一个往西城,额亲自去南城,天亮之前,额要让洛阳城没有一个敢拿刀站在咱们大军面前的人!”
“是,闯王!”
闯军入城后迅速合围,见明军就杀,不留活口。经过一夜的搜捕和抢掠,总兵王绍禹、副将罗泰等武将全部战死,官兵也几乎全军覆没,城中大户更是无一幸免,家财被夺,妻女被掳。城中官员也一一被抓,从前兵部尚书吕维祺到河南巡抚李风仙、参政王胤昌等人全部落网,就连知府亢孟桧躲在玉虚观老君洞都被抓住。大势已定后,李自成将指挥大营设在城西四里远的周公庙中,指挥大军的行动。
外围的障碍都清除了,剩下的就是此行最大的目标——福王了。李自成带领老营直扑福王府,却发现奢华无比的福王府人去楼空,内宫只剩下了几个内侍。拷打逼问一番后,得知福王平时都住府东北延福宫,昨日破城之时,他和世子进宫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李自成亲自带人在延福宫仔细搜查,发现宫后的下水道脚印杂乱,断定福王从这里逃走,派人沿路去追。
几经波折,追兵在迎恩寺抓到了躲在此处的福王朱常洵,把他带到了周公庙。
三百多斤的朱常洵被七八人抬入大殿,重重摔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喘不过气来。他看到了正襟危坐的李自成,知道这是正主,不顾疼痛,连滚带爬扑到李自成脚下,磕头求饶。
骨肉如柴的难民李自成见多了,这样的大胖子还是第一次见。他围着朱常洵转了几个圈,摇了摇头,说:“得吃多少酒肉,才能吃成这般模样?”
高一功问:“闯王,怎么处置他,一刀砍了吧?”
“不,这厮身为亲王,搜刮民脂民膏,富甲天下,在这饥荒之年,不肯拿出毫厘银子赈济百姓,连守城民勇的安家银都舍不得出,一刀砍了是便宜了他……”李自成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有了,把他煮了,取其肉给将士们分而食之。他封号不是福王吗?去王府花园捉几只鹿来,我要做一道‘福禄{鹿}宴’!”
不久之后,周公庙广场上人声鼎沸,烈焰腾腾。人群中央烘烧着一口从迎恩寺抬来的“千人锅”。巨大的铁锅内,撒满姜、葱、蒜、桂皮、花椒以及无数高汤炖煮用料,奇香扑鼻。
熊熊烈焰中,最骇人心目的是,巨锅之中,除七、八只剥皮去角的梅花鹿外,被剥光衣服、剃光毛发的朱常洵像盲人游泳一样瞎扑腾着,时而窜上水面,时而沉入水底,边嚎边叫,好不凄惨。其间,朱常洵偶尔抓住一只浮起的梅花鹿尸体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