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莫迪兹除了惊讶,便是费解。
纠结的表情布满脸上,却全然引不起来人的注意,正如之前他所想的,自己只是个配角,不管来的是营救者还是绑匪,都不会第一时间将其纳入视线。
“莫迪兹总督,有人进来了吗?”
周明听到了智能门的开启声,以及微若落豆的脚步声,但一切在几秒钟后戛然而止,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这对视觉功能暂时丧失的人来说,是极其糟糕的感受。他不确定这是真实发生,还是意识幻觉,摸棱两可间,渴求得到肯定的结论,只能求助于身边的人。
“呃......”
莫迪兹喉咙里跳出一个音,他习惯性地准备回答,却在此时,那如兜帽的扇形感知带,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条情感信息。只需稍加分析,所传达的内容便跃然脑中——威胁与喝止。如此强烈而富有群略性的信息,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发出的。身为阿德拉斯人,莫迪兹很清楚在这样的状况下,收到此类信息应该如何去做。那就是停止即将要实施的行为,避免因此惹祸上身。
于此同时,他看到面前的女人用手指了指脑袋,然后手指从额头移开,向前滑动,再返回,如此反复多次。这是在暗示他开启信息核传输,莫迪兹别无选择,只能照办。
五秒钟后,两人的数据连接成功,从娜瑞塔的信息核里传输出一个数据包,被莫迪兹成功接收,然后打开,接下来便是肝胆俱裂的惊恐。
那是一组图片,每张里都有这个女人的身影,她在画面中只做一件事,就是杀戮。针对形形色色的人,使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和手段,或射杀,或肢解,或火烧,或冰冻,花样百出,手法残忍。并且在每张图片的下面,都会附上一句话:如果你不照我说得做,那你的下场将会和他们一样。
强烈的感官刺激,怎能让人不寒而栗。面对最直观,也是最震慑心灵的威胁,莫迪兹彻底
屈从了。他闭上眼,面部肌肉不停抽动,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这让本该出现的生气稍纵即逝,气氛变得比之前更加冷清而阴郁。
这样的表现,是娜瑞塔希望看到的,也是她传输图片的根本目的。如果外面的索坦人是条忠实的狗,那这位阿德拉斯人就是只顺从的猫,现如今他们已具备宠物的特性,那接下来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展开,再无需担心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数了。
不得不承认,娜瑞塔的想法有些狂傲,可换一个角度想,这何尝不是对他们个人深入解读和测试后,形成的一种胸有成竹的表现。
她懂得知己知彼,善用他人的弱点,同时也知道如何以此来打击对手的意志。莫迪兹见识过了,那接下来就是议长周明。
对付他,只需禁锢住声音,这无疑是对眼盲者的巨大心理摧残。他们得不到回馈,只能在黑暗中摸索,揣测,猜想。由此带来的孤独感,以及未知的恐惧,会在内心不断滋生,直到将精神支柱腐蚀摧垮为止。
“莫迪兹,你怎么了?说话啊!”
周明提高了声调,语气明显增添几分焦急。
此次发问亦如前者,不仅得不到任何回应,连半个音也难觅踪影。
周明不死心,又连问数声,但依旧是袅音入空谷,往复来回,只得他一人自说自话。
“该死!莫迪兹,你居然丢下我,独自逃走!枉费我千里迢迢来hd星拯救你,真是个胆小如鼠,狼心狗肺之辈!”
咒骂从周明的嘴里喷涌而出,激荡在贵宾休息室内,连门外的‘疤面’都能听得一二。莫迪兹更是如雷贯耳,不由得芒刺在背,如坐针毡一般。遂有心张口分辨,但一想到那些图片,以及图片上的话,这种想法顷刻间烟消云散,整个人也随之萎靡。
借以发泄的骂声,断断续续维持了一分钟。
“该死,该死......”
周明累了,他嘴里反复嘟囔着这两个字,缓缓躺倒在沙发上。无尽的失望和挫败感,侵袭着他的身心。在黑暗中,他临近绝望的深渊,不自觉地向下窥视,同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他。这是非常可怕的对视,一不小心就会滑落,跌至万劫不复的谷底。他想离开,但重重迷雾封锁了回去的路,那深渊也在吸取他仅存的希望,磨灭他期盼生的渴求。
这无疑是娜瑞塔所希望的,她营造气氛的初衷,就是在制造恐慌,借机消磨对手的意志,如今她做到了,现在只需再顺势拉一把,便可大功告成。
于是她以轻盈的步态,踱到周明的咫尺之前,俯下身,贴近这位‘联盟’最高议长,用极其细微的语调,在他耳边吹起了风:“朝阳升起之前,我手中的光剑,将是你见到的最后一抹亮色。”
帝国行刑队在处决犯人时,说的一句话,被娜瑞塔用在这里,可谓恰到好处。
做为经历过灰暗时代的人,周明对那段记忆格外清晰。黑色的铠甲,阴森的面具,灼热红亮的光剑,以及行刑前的说辞,全都鲜明地印在脑海之中。无论单拿出哪一条,都能让他立刻联想到当时的场面,其中最容易被提及的,就是这句话。以致帝国瓦解后,他担任立法委员,曾强烈要求在法令中明确规定,禁止‘联盟’公民提及此话,否则将以帝国余孽论处。虽然当时议会没有通过这项法案,但在他一再努力下,5年后的修正案里,还是将这一条加了进去。由此可见,这句话对他本人的影响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