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活不成喽,影子,小爷死了,你是个什么下场?”李忘言眯着眼似乎是自言自语,准确说来是有意无意。
一旁扣鼻屎的影子一个激灵,差点抠出鼻血来:“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活这世上,谁都不是傻子,只不过念头是否通达而已。”你或有你的打算,我却也有我的选择,李忘言当然不知道影子是什么东西,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无非以条件换条件而已,只不过上次是影子提出,而这次是李忘言主动的区别。
摸不清楚的东西最是可怖,人非生来就对未知产生恐惧的,吃的亏多了,知道的多了,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忘言以前不愿意碰影子,多说两句话都欠奉,然而形势比人强,李忘言常觉得以前自己是怨天尤人的德性,却不想改变,自然是有前一世的亏摆在那里,这一世却也有着无可名状的逆反心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天意的话,不作为也是一种反抗,李忘言常自比北平巷子里边喝豆汁边咒天骂人的阴损瘸子,这种门前过只狗都要扔石头的瘸子,自然不必有什么进取心的。
“小子,你说什么东西,大爷听不懂。”影子依然打着哈哈,无有阳春,只有白雪的天地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不懂也没关系,老头子顶不住我就去死,你打什么如意算盘我不知道,但是你手里肯定是有东西的。”这次真的是自言自语了,李忘言笃定影子不会这么看着自己去死,上次信誓旦旦摆平天提司的话,李忘言记得清楚,只不过后面那句承惠半条小命,李忘言还是不懂什么意思。
妖族南下打草谷,县城大门洞开,守城兵卒夺路而逃,讽刺的是守城的是一个入土半截的糟老头子和开酒馆的妇道人家,李忘言不知道大魏军律里,这是什么样的罪过,但是他知道,若是放在上一世的军旅中,临阵脱逃,就地枪决亦不为过,但是转念想了想,他曾看过一个棒子国女团去军营慰问的事来,场面几近控制不住,对于这种军队,李忘言实在提不起责怪的劲头,荷尔蒙爆棚的事他也曾干过,有一年军地联谊晚会,小姑娘们的舞蹈同样优美,兄弟们却是挺直了腰杆,鼓掌都都一种战术配合的感觉,然后兄弟们上台表演了一出综合格斗术,铁打的汉子在台上似山如岳,阳刚之气冲破云霄,倒是把小姑娘们激动地呐喊狂呼。
“小子,你现在丢下这几个拖累,我还能保你一命,若是带上他们,谁都救不了你。”摸了摸鼻头,影子有点讶异于眼前突然变聪明的李忘言,他在李忘言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这家伙这样狡猾近睿智的一面。
“你看,你怕了,那是你的事情,我的命不是那么好拿的。”说完李忘言便仰头把嘴巴张开,雪花落在干裂的嘴唇上,然后抿了抿嘴唇,不再理会一旁影子的大呼小叫。
两世为人,李忘言的心态早已不是当年的热血青年,他不在意什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他只知道,不管是虚无缥缈的天意还是眼前的妖蛮子,都不让他好过,那么,他就要开始认真了。
眼前的县城就是最后一站了!童魁楚在赌,赌他要杀的人还未走远,因为那个酒馆里的东西都没怎么收拾,他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他的意图,所以逃命逃的如此干脆,但是那个小杂种绝对没机会提前做准备,只要够快,就能干净利落的杀了他,然后大军绕道大同镇,回了北荒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越来越近,老李头已经能看到猞猁嘴边长途奔袭而累出的白沫,这不是他第一次直面妖族了,二十年前当他还是辽东镇戍边都尉时,剑下斩过无数的妖族,只是后来,遇到了那个女孩儿,他脱了军籍,带着大家闺秀的李忘言母亲在此隐居,自那以后,铁马冰河经常入梦,却未曾想还有这样直面妖蛮子的一天。
当年他师从剑林阙家,出师后便入辽东镇做戍边都尉历练,自大魏建立以来,便设立了戍边都尉一职,长到百里一名,短到一个关隘便有数名,戍边都尉皆是有品级的高手,干的也多是截杀妖族高手的活计,偶有打探军情护送商队,戍边都尉可以说是大魏第一道防线。
也正是任职戍边都尉时,偶遇了李忘言的母亲,那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家中院墙高深的单纯姑娘,英姿勃发,飒沓峥嵘的少年与看多了话本戏剧的姑娘相识,自是人间情动,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私奔的事情便实实在在发生了,然而话本终究是话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和任侠之气的少年呆久了也就没那么新鲜了,家中老父狠心自此没有这种丢人的女儿,尝尽人情冷暖的姑娘自然郁郁而终,所以自此,李平之再也没了锐气,恍若隔世,却又如昨日当时。
老李头轻抚剑身,眼中精光闪闪,对上眼前无尽的妖蛮子,心底竟隐隐的有几分兴奋的情绪,嘴中喃喃道:‘老伙计,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天,心仪最是疼爱忘言,我大魏也不是无人,今天便叫这群妖蛮子知道,劫掠我大魏,还想如入无人之境,那是痴人做梦!’
手中掐起剑诀:“剑林御字阵,起!”
大喝之后,在李忘言目瞪口呆中,只见城门口原本风雪中佝偻的老头手中长剑飞脱而出,发出阵阵嗡鸣,如泣如诉,然后李忘言便看到了这样一幕,老李头头顶悬空竖立一把长剑,而后似乎是分身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