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宫历前98年冬,大靖洛城。
杨平遇到老道士,一路心惊胆战不敢停留地跑回洛城。将柴火捆靠墙一放,也不管它,拍拍脸,挤出一点笑容,弯腰进了小屋。
小五小九蜷身即在里面茅草堆睡着,火塘里闪着暗红的光,架子上吊着的旧锅,微微冒些水汽。
杨平心中有事,也不去叫醒两个孩童,伸头看了看锅里。站起身从角落的泥台上拿起米袋,抓一把米放在碗里去井边淘。
心里急得很,却也只能用这种事来平静平静。
“第一,老道士不是寻常人,确定!”
“第二,老道士是来找我的,确定!”
“第三,老道士目前似乎没有恶意,确定!”
“第四,我刚才似乎没有预兆就开口说话了,猜测为老道士的能力影响,确定!”
“第五,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到这里……”
几个问题思考完毕,米已经淘好了,杨平抬头四处看看,没有人,深深地吐口气转身回屋。把米倒进锅里,添一碗水,吹旺火苗。
“小五小九,起来吃饭了,”心情稍微放松下来,脸上就有了笑意。
夜色渐深。
终于,闪烁的火光变暗,一只手伸过来拿泥砖堵住窗口,只留下些许缝隙,风呼呼地吹过。
必须要赶紧离开,不能等到明年开春了。杨平闭着眼睛,默默地想着,一丝丝危险感漫上心头,似乎并不是白天的老道士带来的。
不远处的雪地里,慢慢走来一个人影,正是宏德法师。
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宏德道长走到柴堆边上,伸手轻拂,默默地感受木柴上留下的气息,暗自忖度。
从杨平进这个小院,他就在不远处看着,一个简单的匿行咒,或者说是隐身咒,足以让周围的人忽略他。
修行至大宗师,对于世人来说,已经是上体天心,功参造化。大宗师,都有一些独特的本领,各人不同。
但大宗师也有大宗师的难处。
比如修行如何更进一步,更进一步是什么境界,没有人知道。
数百年来,前路不通,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老死在这一关头。
根据天机阁一位很久前的一位弟子的游记,曾有一代数名大宗师,联手走进蛮荒,甚至一路邀请蛮荒大巫,最终到了天之渊,或者说,天地之界线。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数年后大宗师们重伤逃回,先后不治身亡,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最终也就那代天机阁主留下了一句话:静待天机!
当年,大宗师一度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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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都东华区陈府,蘅芜院。
杨平安规规矩矩地对陈父陈母行礼问好,故作好奇,“刚看到明哲在绕圈,满身都是汗,叔叔又罚他了?”
陈父脸上有点挂不住,陈母轻描淡写地接话,“明哲最近太胖了,让他多走走减肥。”
这理由转折的真生硬,杨平安腹诽,不过他也不会傻乎乎地揪着不放,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点头,“那个,我是来找明哲去西街的。”
别人的倒霉样看过,心情好了不少,杨平安决定拉小胖子一把。
于是,话题轻轻揭过。
等到小胖子洗好澡换完衣服出门,,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不提陈小胖一路上各种逃脱惩罚后的嗨皮,杨平安却是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得了躁动症似的,屁股在车厢的软座上左扭右扭。
自作孽,不可活,去看看热闹就行了,干嘛还把自己扯进来。
杨平安苦着脸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车厢最里侧的陈静雯,都是自己多嘴,提什么“让雯姐姐一起去吧,刚好出门散心……”
于是,就出现了眼下的场景。
陈静雯可没有发现杨平安的不安,她对于等会儿要去的地方很是好奇,听自家小弟说了很多次,还从没有去过。
陈家从她爷爷那一辈就发家了,说不上特别富,但也不差多少。所以从陈静雯出生到现在,她还从来没去过普通百姓住的地方。
由不得她不好奇,听平安说,真武观的剑阵很漂亮,能腾飞于空,脚不沾地,剑身相碰,铿锵作响,跟曲子一样好听。
三人坐马车不紧不慢地走,后面跟着三人伴当。
春桃、杨迅、杨烨还有陈小胖的伴当苏明。三个人“春桃姐姐”“春桃姐姐”地喊个不停,攀比似地跟她讲西街的事。
春桃可比他们三个的等次高很多,工钱也高不少。
家丁、仆人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也是沿用以前的叫法而已。对于他们,这只是一份谋生的工作,无非要多签一些保密协议,不能透露主家私事和秘密。
并非像旧时代那样,签了卖身契整个人就卖给人家为奴为婢了。
后面几个人开始冒汗的时候,正好到西街。
三位少爷小姐从车上下来后,杨迅、杨烨和苏明就熟练地开始搬东西。
春桃陪着自家小姐站在一边看他们忙活,杨平安和陈明哲就去招呼着叫人,顺便给西街的大叔大婶还有爷爷奶奶们问好。
然后就是童子队的集合,中队长汇报,大队长训话。顺便介绍一下陈静雯,打发刘茉莉带着她的队员们去聊天亲近。
女孩子总有些共同话题不是。
结果,这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刘茉莉和她的小队成员被陈大小姐分分钟碾压,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反倒是陈静雯很是照顾大家的情绪,一直找话题聊天。
毕竟家境条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