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大作,院子里的海棠花纷纷而落,带着几分凄凉,夹杂着清淡的香气,吸入鼻息,教人为之一振。
但,在场的人听闻井底有女尸,被这花香一刺激,顿时精神百倍。
下一瞬,众人的目光齐齐射向明姝,好似他们已经肯定杀人的就是明姝。
明辉见身旁的人不约而同将视线定在明姝身上,有些疑惑,觉察到明姝握他的双手越来越紧,眼睛还带着些许惊慌。
他心底一震,难不成真是眼前闪烁着黑亮眸子的妹妹所为?
又思及昨夜明姝对他说的一番大有深意的话,回荡在他耳旁:哥哥,答应我,无论我犯了何罪,你都要救我!
他定定瞧着明姝的双眸,想从她的眼睛里寻找想要的答案。
明姝嘴唇抿紧,眼眸里有晶莹的泪光,冲他轻轻点头。
明辉难以置信的后退两步摇头,怔愣过后,他又重新护在明姝身前。
刘昌博尤为得意,思及死的人有可能是沈氏,他收敛神色问道:“女尸可辨认出是何人?”
那衙卫唯唯诺诺回道:“她的脸朝下,看不清模样,属下们不敢轻举妄动。”
明福骤然起身道:“刘府尹,我们快去瞧瞧!”
苏澈亦站起身,甩开宽大的玄色锦衣宽袍冷面道:“走!”
院中留下闲杂人等候,一行人快步朝西院走去。
霎时狂风大作,院中的花吹散了一地,簌簌而落,堆了几寸深,好似一场芳香的狂欢。
等在井口的人举着火光四射的火把,见苏澈与刘昌博一道走近,其余人自动退守一旁。
明福先跨步望下去,井底的女子头朝下趴着,但明福只看了一眼便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凄厉的喊声响彻夜空,传遍明府。
声音里带着愤怒和悲伤,让人一听就知沈姨娘已经遭遇不测。
明熹瞧了一眼井底,愤慨地怒目转头对着明姝道:“你纵使怨恨我娘,她亦是你的庶母,你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不怕天谴?”
说完,眼泪吧嗒吧嗒落个不停,哭天抹泪哭了一阵昏死过去,教人心底怜悯不已。
明福忙命丫鬟小厮将她抬回房间休养。
苏澈扫了一眼井底,对刘昌博道:“刘昌博,本王限你天亮时查出谋害乳母的凶手!”而后,咬牙悲愤地大步跨过明姝身旁,猛然撞上明姝的半个身子。
明姝被这猛烈一撞,半个身子麻了片刻,差点栽倒在地,好在明辉紧紧拉住。
苏澈分明是故意的,众人瞧得清楚,有人暗自猜测燕王殿下如此做,意在表明他不待见明姝,十分恼恨她。
同时也间接说明,明姝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否则燕王为何故意撞她?
而有的人则理解这一撞是燕王暗示刘昌博,明姝就是凶手。
众人瞧得清楚明白,听得仔细。愣愣的瞧着苏澈走远的挺拔寒凉背影。
苏澈走出几步距离,忽而说了句:“明国公深明大义,为人赤城,怎会养了个会妖术的孽障!”
人人都明白会妖术的孽障指的是明姝,他这一句,等于直接定了明姝谋害沈氏的罪名....
明姝呆呆的不置一词,手心的帕子已经汗湿透了....
明辉见她这般模样,轻轻道了句:“别怕,大哥在。”
紧接着,明福与其中两个衙卫下井将沈姨娘的尸体放进木桶用绳子小心吊了起来。
刘昌博屏退无关人等,征得明福同意,把尸体就近搬进上清殿内,当即命随行的仵作验尸,好好仔细瞧瞧口鼻耳和四肢有何异常。
仵作在房内火光中谨慎仔细看了半个多时辰,才摇头走出来道:“真是奇怪,尸体上并无伤口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她的口舌颜色也很正常,只是神色有些惊恐,似见了鬼一般,你们进去看看,她双目虽紧闭,但眼珠却高高隆起,异于常人。她临死前应是受到很大的惊吓。”
明福与明辉、刘昌博进屋仔细看了看,确如仵作所说。
仵作拉好沈氏身上的灰布道:“刚才我已经将她全身检查过,并无外伤、也无淤清,也没有中毒迹象。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受了内伤而亡。极有可能死于武功高强之人掌下,但也说不通,她若是受了内伤,内脏必定受损,口鼻必定流血,身上也必定会留下凶手的掌印,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头上我也细细看过,也并未受伤肿胀,说明没有受到击打,不可能死于脑部撞击。这太奇怪了!老朽验了几百具尸体,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毫无破绽的尸体,一时断不出她是如何死的。”
刘昌博缓缓道:“于老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仵作,验过数百起尸体,断出的死因与府衙卫追查的结果严丝合缝,相差无几,你既断不出沈氏的死因,那只有一种可能。”
明福掩饰悲痛问道:“哪一种?”
于仵作亦同口问出。
刘昌博故作高深道:“鬼魂索命,或者说死于秘术。”
明福蓦然侧头怒目瞪视明姝道:“是你害死我娘!”
说着话,伸手就要打明姝的嘴巴,明辉抬手钳住他的手腕道:“说话要有证据!”
明福狠狠甩开他的手,凶相毕露指着明姝道:“证据?这院子原是你的,这井也是你让人挖的,出了翠儿之事后,这院子已经被燕王殿下封了,这些日子从未有人靠近。门上的封条是刚才衙卫破开的,井盖上的铁锁也是他们劈开的,若不是你用妖术将我娘放进井底,她又如何会从房间不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