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天色阴沉,明姝才将梳洗完毕,谦儿小跑进来结结巴巴道:“小姐,沈姨娘正命人拿棍子打采雯,你再不去,她就没命了!”
明姝面色微怔,并未慌乱,只是起身问道:“她可说采雯所犯何事?”
谦儿上气不接下气道:“她说采雯撒谎,打她是要让她说实话。”
屋内烛火尚在照明,明姝轻启红唇“噗”地一声吹灭火烛道:“去瞧瞧。”
主仆两人来到沈姨娘的院子时,采雯还趴在长凳上,两侧的家丁正在起起落落狠狠地打在她身上。
明姝先闻几声“嗯嗯啊啊”地痛喊,前脚跨进院门,开口制止道:“住手!”
两个家丁手里抡着膀子粗细的棍子,看架势,今日沈姨娘是要打死采雯!
谦儿已经哭得泪珠乱窜,忙扑过去护在采雯身上,那两个家丁一时不敢再动手。
里屋传出声音道:“怎听不见声,给我往死里打!”
沈姨娘分明听见明姝喊了住手,不过是佯装没听见。
昨日明姝让她当众丢人,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这府里她当家做主十多年,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打脸过。
今日,她就是铁了心要给明姝一个难看,哪怕是打死采雯,她也要挣回这一个脸面。
这一点,明姝心底自然是清楚的,自她决定昨日当众揭沈姨娘开始,她就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出。
沈姨娘的为人,她这些年暗里已经掌握的仔仔细细,她就是好面子,昨日明姝才那般撕她的脸面。
她要脸,明姝偏偏不给!
明姝见两个家丁不听她的,手中的棍子已经落在采雯和谦儿身上,开口道:“你们若是再敢打她们一下,我必让你们滚出明府。”
两人有些犹豫,在明府当差这么好的差事,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又怎会轻易葬送。
里头又传出慵懒的声音道:“这个家我做主,该听谁的,心底没点数?”
于是,那两个家丁又是狠命两棍子打在她们身上,她们两个几乎同时痛喊出声,叫人头皮麻,可见力度之大!
明姝情急之下喊道:“我才是府里的主子!!她不过只是个姨娘,你们这是嫡庶不分,逐出府算是轻的!”
两人又犹疑起来,不敢再轻易动手,沈姨娘听明姝这一声喊,慢悠悠的起身扭扭捏捏走出来道:“论身份我还是皇上亲点哺育三皇子的乳母,燕王殿下见了我,还要恭恭敬敬请安问好,你还能比燕王身份高贵?老爷思女心切,当你是掌上明珠,可不见得你就是真正的国公府小姐,别人不知你的底细,我可是一门儿清。”
说罢,她眼神肆意在明姝身上轻视地上下打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一般。
“姨娘既说知道我的底细,且说出来大伙听听,到底我是不是明府的嫡小姐,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明姝反而笑着说道。
她太清楚如何激怒沈姨娘,知道她会在盛怒之下说出什么效果的话。
“哼,你不就是谢玉兴养大的一条小狼狗,谁知你是哪里的野种?你此番回来,定是受他指使,想在府中搞阴谋。我警告你,只要我在,就容不下你兴风作浪!昨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让你钻了空子,没想到你这张嘴如此刁钻,心思如此周详,差点我就中了你的套。以后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最好老实些,否则我定会让你好好长点记性!”沈姨娘头高高扬起,鼻孔朝天,很是得意地站在台阶上俯视明姝道。
明姝笑出声道:“真是笑话!谢玉兴是叛贼,我怎会与他同流合污?说起来,当年要不是你安了坏心,通知我娘前去劝和,她也不会为了救皇上被谢玉兴杀死,我也不会被他劫走,流落在外受苦十多年。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是害死我娘的元凶!总有一天,我会替她报仇!”
沈姨娘脸色瞬间变绿,吼道:“你这是污蔑!怪你娘短命!你信口雌黄,黑白不分,真是让人耻笑!”
天色渐渐由暗转明,明姝走上台阶,步步逼近沈姨娘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待父亲回来一查便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背着父亲做了哪些事,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胡说!”沈姨娘怒极,好似心底的秘密被明姝说中一般,抬手就要打明姝耳光。
明姝身子一转,沈姨娘力度使得很大,打空之后,站立不稳,竟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沈姨娘见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在瞧着,她又再次丢了脸面,越愤怒。
大喊大叫道:“给我抓住她!”
围观的丫鬟小厮谁也不敢动,毕竟明姝可是嫡小姐,他们可不敢搅入两人的矛盾中。
沈姨娘见使唤不动这些饭桶,破口大骂几声,囫囵一个起身,不顾身上的脏乱,瞪眼朝明姝扑过去,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明姝身子极柔软,沈姨娘身子有些富态,两人就像老鹰捉小鸡一般躲来藏去,明姝逗她许久,一直没让她捉住。
不知是谁偷偷去请来明熹与明辉,明辉见两人这架势,瞬间气得一把捉住明姝的手腕道:“你这是做什么?有失身份!”
明熹亦面色微怒道:“妹妹你这是在羞辱我娘!她如何得罪你,你要这般当众耍弄她?”
明姝嬉笑道:“姨娘不过是在与我玩闹罢了,你们怎么就当真了?”
“呸!小贱人!别让我捉住你的小辫子,否则我定会好好收拾你!”沈姨娘这才惊觉明姝刚才是在耍弄她,这下她又丢了一回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