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新帝德文帝下旨昭告各地藩王,表示冬季严寒,车马不便,藩王们在各自封地设灵堂为先帝哭灵以表忠孝之心即可,不必进京吊唁。
此道旨意一下,众皆哗然。许多人从中仿佛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暗暗的告诫家人,须得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够在这期间出什么把柄被人拿住。
德文帝似乎,没有他从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文尔雅、那么仁慈良善!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德文帝此举何意,他要防的,不过是楚王罢了!他不愿意让楚王进京。
远在山东馆陶封地的楚王得知父皇驾崩消息的时候正在封地山林中狩猎,白雪皑皑,寒风凛冽,策马飞驰,箭无虚发。
正是意气昂扬、心情明快之时接到消息,楚王大叫一声失声痛哭跌倒在地,这突如其来变化将一众属下惊得差点儿没魂飞魄散。
楚王立刻匆匆赶回王府,一刻也不能等,吩咐更衣即刻上京哭丧吊唁。不想,随着报丧圣旨而来的还有第二道圣旨,就是不准进京!
楚王的脸色当即就变得极其难看,若非亲信拼命的使眼色拉扯,差点就要当着传旨太监的面发作起来。
身为人子,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之时不能守在他身边已是不孝,新帝竟然连进京吊唁都不许,岂非欺人太甚!
“他已经登基做了皇帝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防着我?大不了我孤身进京便是,他有什么不放心的!”楚王愤恨无比,一拳砸在茶几上。
“王爷,算了吧!先帝在天有灵不会怪罪您的,在府中设灵堂也是一样……您的孝心,先帝爷看得到的……”管家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劝道。
“是啊王爷,”亲卫首领慕枫也道:“圣意难为,新帝既然已经下了明旨,王爷切莫冲动,否则岂不是平白给了他处置王爷的借口?还请王爷三思!”
楚王冷笑,片刻缓缓说道:“本王这位皇兄,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还不至于做得出这种混账事,不用说,定是他那好太傅翁和跟书呆子郁梅林的主意!哼,两个老不死的老家伙!以为这样本王就屈服了吗?本王一定要进京!这最后一程,本王一定要送父皇!”
“王爷!”管家和慕枫不约而同脸色大变。
“你们不必多说了!”楚王抬手止住他们,冷冷道:“先将那该死的死太监打发回京,本王再好好做一番安排!”
管家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慕枫同样无奈,便道:“既然王爷决心已定,卑职誓死追随王爷!王爷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老奴无家无室、无儿无女,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慕统领的话正合老奴心意。”管家也道。
楚王心中一暖,浓眉一挑,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以为本王会进京跟他拼命吗?本王没那么傻!本王这条命也没这么不值钱!”
他今日的一切是母妃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如果他这么冲动,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母妃?
管家和慕枫眼睛同时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四天之后,年府外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给春霞送了封信。
春霞见信之后手一抖,心差点儿跳了出来。她想了想,披上大氅,依着信上的地址来到北城区一处深巷中的小院门前,下车敲开了门。
“竟然真的是你!你不要命了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竟然乖乖送上.门来,很危险的知不知道!”进了院子,来到屋中见到楚王,春霞不禁又气又急,一连串话脱口而出,埋怨的瞪着他。
新帝那道旨意针对的就是他,可他倒好,不怕死的居然乔装进京。他以为这样就不危险了?如今正是新旧交接的时期,京城中日日夜夜到处都是守卫、巡逻的军士,认识他楚王的人多得是!
一旦被人发现,新帝只怕睡着了都能笑醒来,直接就能把他给砍了或者软禁了!
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楚王从前在军中的威望和势力,春霞脸色大变,心猛的揪起,紧张道:“你,你不会是想造.反吧?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如今禁卫军、九城兵马司和京郊的西山、北山两处军营都已经被新帝的亲信所掌控,就算,就算当中有你的人,也不过徒劳而已!”
春霞轻叹,她实在不想看到京城流血事件发生。一旦楚王真的要做什么,年东南肯定不能袖手旁观的,她不愿意看到。
楚王仿佛一眼看透她的心思,笑道:“你是为你丈夫担心,还是为本王担心呢?”
春霞朝他瞪了一眼,想也没想便道:“自然是为我丈夫担心,我和他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平静日子,我不想他又搅合进这些事儿!”
楚王“呵呵”笑了起来,虽然知道她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关心自己的,可是听她这么说来心里仍是忍不住暗暗的有点儿失落,他轻轻一叹,收起了笑容,黯然道:“你放心,我这次只带了三四个随从进京,并没有跟从前的旧部联系,如今大局已定,正如你所言,我即使跟他们联系也不过徒劳而已!我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父皇生前最疼我,如今他去了,我身为人子,却连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也不能,我,我怎么甘心!换做是你,你甘心吗!”
说起这个楚王便目光凛然,心中恨恨。
春霞微微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由看了楚王一眼,浑身素白的衣裳,白色玉簪束发,原本神采飞扬的俊脸消瘦了许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