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雪白的布条。
叶孤云盯着飘动的布条,久久无法说出一个字来,他知道这种布条有多可怕多恐怖。
死在那种布条下的人,少说也有百十来个,其中非但有江湖豪杰,也有绿林大盗,更有泰山北斗。
布条慢慢的靠近,靠向叶孤云的脖子,而吊死人的眼睛也直愣愣盯着叶孤云的脖子,他看着看着居然也流出了口水。
叶孤云目光落下,凝视着好色娘子,她觉得好色娘子比吊死人要好看很多。
这女人虽然很好色,也很不要脸,也令人作呕,但绝不会令人感到恐惧。
吊死人就令人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就往后面看了看,后面当然没有人,也没有鬼。
他说,“你看到我后面的人没有?”
叶孤云眨了眨眼,吐出口气,“你后面好像有一百多只野鬼,你要小心点。”
吊死人笑了笑,他笑的样子简直比野鬼还要可怕,“我为什么要小心?”
“因为那些野鬼说不定会扒掉你的裤子,然后打你屁股。”叶孤云讥笑。
“他们会扒我裤子,但我却会扒你裤子,打你屁股。”吊死人阴恻恻的笑着。
叶孤云脸色变了变,又说,“你真的不怕死去的人,这样找你麻烦?”
“我为什么要怕。”吊死人目光又发出灼热的锋芒,他说,“我喜欢他们还来不及。”
叶孤云叹息,有些人仿佛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怕,特别是对野鬼的惧怕。
吊死人就是这样的人。
他眨了眨眼,又说,“你难道怕鬼?”
叶孤云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去,他说,“我很怕鬼。”
他并不掩饰内心的感受,因为眼前的景色实在令人惧怕,无论谁看到十来个挂在树上的女人,都不会舒服的,死人并不令人惧怕,而是那死人的样子,令人无法面对。
吊死人笑了笑,他说,“你错了。”
“哦?”
“鬼并不可怕,人才可怕。”吊死人仿佛很有经验,他说,“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鬼不会杀人,但人却会。”
叶孤云承认这一点,可他还是无法直视被吊死人杀死的人。
他闭上眼,似已在深思,久久才睁开眼睛,他说,“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已醒了,只是在装睡?”
吊死人点头承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感觉到有人跟着你,我不想打扰到别人的好事。”
叶孤云点头,“可是你为什么又跟过来打扰别人的好事?”
吊死人沉思半晌,又说,“别人想要做好事,就呆在那里做,不要离开那里,离开的话就是坏事了。”
叶孤云不懂,等着解释。
吊死人又笑了笑,笑着一脚踢飞了好色娘子,好色娘子尖叫着在夜色里飞走,然后消失不见。
然后吊死人才说,“三天之内,你一定要在我那里好好休息。”
叶孤云点头。
他明白三天之后,必有一场恶斗,也许是最后一次恶斗。
越天鱼绝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吊死人与叶孤云回去的时候,天色已发亮,河水里缕缕烟雾缭绕,桌上的菜已不见,桌子上擦拭的很干净,院子里也很干净。
床上的床单已换成新的,每件物品摆放的都很整齐,简陋而破旧的柜子里,衣衫已被拿出。
吊死人进来就愣在那里,“有人来过了。”
叶孤云承认,他笑了笑,“是个女人。”
“何以见得?”
“这里很干净,很整齐,只有很细心很勤劳的女人才有这样的习惯。”
这令叶孤云想到了媚娘,想到媚娘,他的心在此刻居然并不酸痛,他只是淡淡的怀恋而已。
他忽然很怕见到媚娘,见到媚娘,他不知道如何面对。
他见到的是千金。
吊死人忽然躬身行礼,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千金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渔家妇,端着一个木盘,慢慢的从河水回来,盆里满是衣服,洗得很干净。
她看了看叶孤云,就笑着扭动屁股去晾衣服。
叶孤云却忍不住跟了过去,他说,“你现在的样子很美丽?”
千金痴痴的笑着,“你果然是个小sè_láng,看见漂亮点的女人,就要跟着走。”
叶孤云苦笑。
这件事居然也让她知道了,也许不太笨的有钱人,消息都很不错。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点好处尝尝?”千金手上的水洒往他的脸上。
叶孤云笑着在衣服边躲着,他说,“我怕了,你饶了我。”
她痴痴的笑着,“我偏不饶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外面偷荤。”
叶孤云吓得纵身掠到屋顶,不敢下去,他说,“我还是在上面晒晒太阳为妙。”
千金端张凳子,就坐在下面,喝着茶,慢慢的欣赏着叶孤云,这也许就是风景,在充满爱心的少女眼中,情人无论是什么样的,都是美丽而可爱的风景,东方第一缕阳光落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叶孤云睡意最浓的时候。
他忽然睁开眼,就看到了下面多出几个人,几口剑。
叶孤云记得几个人,几口剑,这正是在千金抛绣球见过的剑客。
他们在这里,千金为什么不见?
剑已出鞘,握剑的手却已不稳,他们竟已受伤了。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几支箭,院子外面布满了弓弩手,箭在玄上,力已引满,随时都会射出,无论谁都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