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用过午膳,又郑重的沐浴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絮绦烟花蹙金衣裳,腰间束一条珍珠镶边的玉带,别了一块鸾凤玉佩。身后披了一件酱红色的云锦斗篷,端坐在集客居一楼的大厅里,悠悠品茶。
店外雪絮飘飞,一点要停的意思也没有。
然人们并不因为天气的寒冷而闭门不出。相反的,家家户户都在热闹的打扫庭院房屋,挂上红灯笼,贴上对联……
一片喜气洋洋。
明日,就是除夕了。
店里很安静,巧兰已经午睡去了,巧兰爹夫妇正在厨房准备过年用的吃食。各忙各的,只有君悦最是悠闲。
老板对后面候着的桂花说道:“这大雪天的,小公子怎么不回房去休息啊?”
桂花解释:“我家公子在等人。”
“等人,等谁?”
好像小公子说过,最迟今天就走了。
难道真的有人来?
桂花没有直接回答,吩咐道:“老板一会就知道了,你再去烧壶热水吧!看这时辰,人应该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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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如散花的街道上,楼阁林立,人群匆匆。
两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匆匆行使在喧嚣中。
车夫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试图让马跑得更快些。马车身后,跟了十几名侍卫,穿戴统一,行进有素。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虽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但从马车的装束和身后跟着的侍卫来看,定是官爷。
马车飞驰,往集客居的方向而去。
有人认出了最前方的一辆马车,惊奇道:“咦,那不是戚大人家的马车吗?这是要带人去哪?那也不是皇宫的方向啊!”
百姓甲回:“谁知道呢,昨晚上闹了一宿,今天又是这阵势,估计是已经找到人了吧!”
妇人乙骂:“贼犊子,把我家的东西都砸烂了,也不赔钱。该断子绝孙。”
仁兄丙道:“哎,该不会是这戚大人养在外面的小妾被他家母夜叉发现了,赶去救人吧!”
“哈哈哈。”
……
人群议论着,看着前面的马车消失在拐角之处,也就渐渐的散了。官家的事,也就当个闲谈罢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他们一辈子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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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手臂撑着太阳穴,搁在桌子上假寐。听着外面嚷嚷吵闹,以及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感受着门口吹进来的寒气。
马蹄声在门口停了下来,一阵说话声结束后,带着寒气的凌乱脚步踏进了店内。
君悦能清楚的听到来人的粗重喘气声,想必赶得很累吧!
自他们进来,老板一家子就被桂花赶到后堂去了。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好。
“臣戚永辉接驾来迟,还请二公子恕罪。”说着,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到现在,他再也不敢小瞧了这位质子了。
他们在沥竹找得人仰马翻,他倒好,人早已入京。
他们还在想着怎么跟皇上交代,甚至不惜自残。如今倒好,他们身上那几刀,算是白割了。
这娘娘腔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畅通无阻,悄无声息的来到恒阳的?
君悦没有睁开眼睛,语调不紧不慢。“本公子不是你的主子,你没必要向本公子行此大礼。本公子候在此处,已经很久了。”
戚永辉忙讨罪,“是臣照顾二公子不周,臣会向皇上请罪。”
君悦不呈他的话,岔开道:“天气如此寒冷,二位赶路辛苦,茶已备好,先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茶已泡好,桂花斟了两杯,放在托盘上送到二人面前,恭恭敬敬奉上。
“二位大人,公子赐茶。”
主子赐茶,便不能推拒。
妈了个吧唧,你刚才不还说你不是我们的主子吗?
茶杯是青黑的颜色。杯中的茶水,冒着蒸蒸白气,因有了茶叶的浸泡,已看不出水的清澈。茶香气掩盖住了一切的气味,令人捉摸不透。
二人看着低头为他们奉茶的桂花,再看君悦不怒而威的闭目养神,心中皆对这杯茶产生了怯弱之意。
空气中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场景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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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茶已渐凉。
戚永辉颤颤巍巍的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向了茶杯。
“大人,不可。”
一声暴喝声传来,在寂静的空气中特别的突兀。
君悦并没有被这喝声影响,依旧假寐。
桂花仍是举着托盘,一动不动。
戚永辉看了阻拦自己的郭沙一眼,最后心一横,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视死如归。郭沙欲阻拦已来不及。
戚永辉放下茶杯时,看向君悦的眼神,更多了一层惧意。
“喝就喝,谁怕谁啊?就不信你真的敢对我们怎么样。”郭沙一喝,冲动的夺过茶杯,豪爽的干了。然后又怒瞪了前面的两人一眼,“满意了吗?”
茶已受,恩已呈了。
桂花直起身,往后退步时凉凉道:“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以为我们家公子跟你们一样心胸狭窄啊!”
戚永辉和郭沙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大气。
原来,茶里没毒,命是保住了。
君悦挣开眼睛,放下了手臂,坐直上身,浅浅一笑。雪光反射在他的俊颜上,犀利深邃的双眸令他英气明朗。然他身上的红色斗篷,为他的英气又添了几分柔美。
“既然咱们已经会合了,那两位就准备一下,进宫吧!”
“进宫?”两人一愣。
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