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怜”的何秘书马上乖顺地站起身:“小谢总,您在开会我不好打搅您,所以让凌律师等了会。”
“一会儿?”谢柯尔弯腰摸了摸凌俐面前茶杯的温度,又拿起凌俐放在茶几上的委托书,垂眸看了几眼就抬头:“茶都凉透了,怕不是一会儿的事。你知道今天的会只是例行听取分公司汇报的,没有那么重要。人家凌律师来签协议,你就因为这个原因浪费别人一下午的时间?”
秘书妹纸有些委屈地垂下头:“对不起谢总,以后再不会了。”
“你对不起的可不是我。”谢柯尔淡淡的一句。
妹纸马上机灵地转向凌俐,表情很是诚恳:“凌律师,是我不好,浪费了您的时间。”
她这低眉顺目的模样,和刚才满脸傲娇随时随地都扬着下巴对着凌俐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尤其是现在声音带着微微一点发颤的鼻音,简直一朵瑟瑟发抖的白莲花。
凌俐眼角一抽,似乎有自己在大老板前打小报告踩人的错觉。
可是,她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不是她的锅啊!
谢柯尔似乎并不买何秘书楚楚可怜的账,语气重起来:“既然分不清轻重缓急,那就重新参加个入职培训好好学学,没学好之前,也不用回来了。”
“别别别!”凌俐不敢再装聋作哑,赶快喊停:“谢总,我不过多等了一会儿而已,这本来也是你们公司的规矩,她不过按章办事而已,不至于这么严重。”
谢柯尔依旧沉着脸:“凌律师,你说情也不行的。坚持原则固然是好,但是不懂得变通随意给别人制造麻烦,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助理。好在今天她得罪的是你,我知道你不会往心里去。可要是某天没有眼色欺负到惹不起的人头上,又该怎么收场?”
凌俐品出点味道来了。谢柯尔怕是对何秘书早就不满了,这时候只是在借题发挥而已。
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默默退后一步不妨碍老板管教下属。
谢柯尔跟凌俐说完,又转眼看着何珂莲:“明白了吗?先去学习三个月,还不行的话就领三个月工资走人。”
妹子眼见不可挽回,似乎也知道谢柯尔的作风,一声呜咽后终究还是没哭出来,低着头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凌俐有些发憷起来。
不论是那次捉狗时候的善谈,还是之前第一次谈案子时候的平易近人,抑或是那顿让她出丑的那顿饭里放低身段照顾她的心情,凌俐印象里的谢柯尔豁达爽朗,和不近人情沾不上一点关系,甚至可以说很好相处。
可刚才他三言两语收拾掉倚老卖老的亲戚,又不动声色利用一点小事就打发掉疑似眼线的秘书的表现,让凌俐有点害怕。
这世上人人都戴着面具,到底哪张脸是真的,哪张脸是假?
进到办公室,感觉到凌俐眼神畏畏缩缩起来,谢柯尔抬起头笑得舒展:“不介意我拿你当挡箭牌吧?何珂莲此人心术不正,无奈我们这种家族企业的通病之一就是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今天刚好有理由支开她。”
这番解释和凌俐心里推想的差不离,拿小错发落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大概是公司里常见的手段。
谢柯尔年纪轻轻就接手家业,二十来岁就要和董事会里一堆老狐狸斗来斗去,身边有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还得尽心尽力管理好这好大一个摊子,工作累心更累。
富二代果然不好当,看来谢柯尔这小谢总的位置,坐得着实不是那么轻松!
谢柯尔拿着凌俐带来的协议粗粗浏览一遍,不到半分钟时间便拿起笔落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将协议递给她。
凌俐正伸手去接,他又忽然缩回手,微扬着唇角:“今天好歹利用了你一次,又让你等了一下午。作为补偿,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