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地时,张珏并未隐藏,一个队五十人,谁没回营一看便知。更何况只要钱小六一个人回去,他不归营的事队将就会立即知晓,所以已不需偷偷摸摸,该有什么惩罚,直接面对吧。
突然,旁侧窜出个人,把他拦在帐外。
“小六?”张珏惊他何事,看钱小六一副天塌下来的着急样,张珏不急反笑了。
“你总算回来了!”钱小六把他死拦下不让前进,“队将现在大发脾气呢!”
不用他说,张珏已看见,罗队将在帐中来回踱步,帐里挤满了人,似乎全队都在。不过张珏一点不担心,无非是抽他顿鞭子,他钢筋铁骨,随便抽。
“现在别忙着进去,听我说!”钱小六不时张望罗队将有没有发现帐外异状,“昨天队将知道你不回营,很生气,为转移队将怒火,我便撒了个谎。”
“哦,要我跟你统一口供是吧?没问题!”张珏无所谓保证道,“你说了什么谎?”
这个谎话才是钱小六着急的根源。“我说……我说你被矮脚八打了。”
“啊?”昨日矮脚八其实回避着与忠顺军的人冲突,连头发都没碰张珏一根,这确实是个大谎话,不过张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钱小六却着急得快疯掉了,“我本来想把队将对你的怒气转移部分到矮脚八身上,结果,结果队将听了更生气,队将就说了……说了……”
“什么人在外面?”帐里罗队将吼了。
张珏止钱小六说话,他慌成这样,也说不清楚,不如不说。其实大致情况张珏已猜到几分——钱小六说他被矮脚八打了,队将勃然大怒,骂他是废物之类。现在队将既已发现帐外有人,还是先赶紧拜见了再说。
“是我。”张珏应声进了帐内。
“你舍得回来了?”罗队将手里的皮鞭一下下敲打在手心,“听说昨日你被矮脚八那王八蛋打了?”
张珏当然要与钱小六说的话保持一致,承认道:“是,属下无能。矮脚八人多势众,只能由他欺负了。”
“知道自己无能就好,还算有自知之明。你丢我的脸,此事以后再与你算!”
张珏听了一怔,怎么是以后再算?
罗队将气愤道:“矮脚八这人我知道,他亲威在史嵩之手下做事,便自以为攀上权贵了,自己招了几个打手,放起高利贷。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竟敢主动惹我。杂役卒又怎样?杂役卒也是我的卒!敢打我的人,别说他是史嵩之手下的亲戚,就是史嵩之他叔叔史弥远本人,我也要讨个说法!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换衣?”罗队将最后冲张珏叫。
张珏这才发现满帐的人虽全是队里的熟面孔,却一个个没穿军服,只着普通人打扮,就连钱小六都换了装。
“队将,这是……”
“去找矮脚八讨说法!”
张珏更是一怔。
罗队将这般粗鄙暴躁的人居然也会用“讨说法”这种含蓄的代称,还特意叫大家脱了军服,可见此事的严重性。军人滋事斗殴,往重了罚,可是要被处死的。但罗队将忍得下这口气就不暴躁了,以他性格,即便受罚也不能让矮脚八那个泼皮看扁了自己。
这就是钱小六所担心着急的——事情因他一个谎言搞大了。
全队五十人,留了几个在营中望风报信,其余人换上百姓短衣进城。
矮脚八放高利贷赚了不少钱,但这些钱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自己吃喝养女人、打手,其余的都交待在赌桌上。
今日开大小,连开十个小,矮脚八不信那邪,剩下的全压在大上,就不信还有第十一个。庄家揭开黑罩,大喊“小”,围着桌子的数几赌徒哄叫一阵,赢的收了钱银,输的摇头晃脑。矮脚八一拳捶了桌面,全身上下搜了遍,摸出最后一点钱,又叫赌坊给他张借条,他还是压大,不信还有第十二次。
“八爷今日手气不好,还是收手吧!”摇骰子的庄家劝道。
“少废话!老子没写借条你就不劝,写了借条就劝,怕老子输钱还不起吗?还不知道老子是谁?就不信开的还是小!要还是小,定是你们出千,不然哪来这么巧的事!定叫你们好看!”矮脚八威胁道。
庄家撇了撇嘴,招呼其余赌徒赶快下注。
矮脚八的威胁毫无作用,黑罩揭开,三枚骰子“一二三”六点小。
“妈的!”矮脚八发怒,“是不是出千!”他揪住摇骰子那人的衣领。
既然敢开赌坊,就不怕这等客人,摇骰人不慌不忙,不用他呼唤,已有几名护卫把矮脚八围住。
乒乒砰砰,矮脚八连同几个随从被扔出赌坊,把他丢地上的打手不忘提醒他尽快还钱。
“知道我是谁吗?敢对老子动粗!明日就关了你这破地方!”矮脚八冲着打他的人吼。
赌坊打手根本不怕,轻蔑冷笑,回里边去了,把他留在外边一个人对着门骂。
矮脚八哪受得起这侮辱,当即决定把自己的人招集起来,马上回来砸了这场子。
他悻悻走入巷,说干就得干。
今天还真是他的倒霉日,刚离赌坊,忽地又遇上一群人,不及他开口,把他和几名随从拖入背街的冷静巷内。
“你们是什么人?”矮脚八惊恐地四望,围住他的有几十人,这些人个个蒙了面。他放高利贷,得罪过的人不少,自然怕起来。
几名蒙面人先揍上他几拳,把他按了地上。
“哥哥,怎么处置这样家伙?”他们问罗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