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行刺失败后,合森不敢在大安城停留半分,逃出城外,一路向北,往阔端大营逃去,就怕追兵赶来。路上不敢休息,到营外时,已只剩了半条命,看到蒙古的旗帜,以及阔端的大帐,这才缓了缓。
不管怎么说,他是天外之人,自认比这些普通人要高出一筹,就算失败而回,也得保持体面,否则就被小瞧了。在营外整齐全身形象,吩咐仅剩的两名手下不要紧张,也不隐形,大摇大摆地阔步入营。
他们这样子刚一进去,就吓得看见他们的蒙古兵哇哇大叫,一些蒙古兵更拿出刀弓。合森摆出故人回归的姿态,以他们听得懂的语言说,他是曾跟随成吉思汗西征的合森那颜。年轻的蒙古兵哪里在听他说什么,只觉得蛇首人身的怪物说人话了,更加可怕,但有些老兵却认出了他,证实了他的身份,欢迎起来。老兵如此举动,年轻士兵迷惑了阵,也都收了武器,或观望或,或跟随老兵欢呼。合森找到了胜利者的感觉,越发得意,头昂得更高,步伐迈得更大,还有了几分跳跃感,一边向欢呼之人挥手致意,一边向阔端大帐走去。
&当兵卒在叫什么,原来是合森回来了。”众人呼喊之中,迎面走来按竺迩。
&我合森那颜。”合森高傲地昂了昂下巴,在见到按竺迩的那一刻,合森刚建立起来的良好心情其实就垮掉了。他很讨厌按竺迩,这个小子跟在大安军让他吃亏的天外天小喽罗一样可恶,因为他们都有击败他的本事。
&么以后也请叫我按竺迩那颜,如何?”按竺迩还以颜色,“合森,阔端殿下已在帐中等着了,你还磨蹭什么?从大安军出来那么快,见王子怎么如此慢呢?”
还是没叫那颜,合森恨,但又忍住。按竺迩后面的放话,一快一慢之别,暗示他已知晓大安之行的结局。合森不想深究他怎么知晓的,这小子很精明,自己毕竟行动失败,该低头时得低头,“哼”了声,加快步伐入帐。
&森那颜!”阔端见了合森,全无头次见面的恐惧之感,居然亲切迎上,“我听见外边欢呼阵阵,那颜就回来了,想必那颜带回了好消息!”
&这个……”合森不好开口,瞥见按竺迩在旁露了抹阴冷的笑,那笑是嘲笑,看他怎么出丑。合森暗下报复之念,对阔端正色道:“王子,此事有变,所以未能按计划实施。”
阔端诧异,正要与合森拥抱,身子顿住。
合森解释,“因为临时出了变故,我便改了主意,暂留赵彦呐和曹友闻性命。我还得到哈拉和林报告情况,王子这里就不多留了,回来只是向王子请辞,立刻就要动身。”
&么急?出了什么变故?”阔端紧张。能让这般神人改变主意的变故必定是大事。
合森怎能说实话,搪塞道:“这个不便与王子说,我要向大汗当面禀明。”心里却想,大汗算老几,他要向盟主汇报,找几条理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再纠集批手下,这回不玩隐身了,不管盟主许不许用,他都要带上装备,把天外天的小喽罗轰至渣。
阔端听了略微不满,他是全军统帅,又是大汗的儿子,有什么不能让他知晓?但这怪物抬出的人是父汗,他不好当面反对,只好顺了合森之意。
这时,帐外冲进一人。
&不通报一声?越来越没规矩了!”阔端正好将心中不满发汇到闯入者身上。
进来的这个人是塔海,一向喜好察颜观色的塔海,对阔端的不悦没有丝毫反应,只顾着说自己的话,他脸上又惊又喜,直报道:“殿下,来了!来了!”
&么来了?看把你慌成这样。”阔端也是难得见塔海如此。
&尔台、火鲁赤,两位那颜来了!”塔海惊喜道,“人已到了营外,现在已进营了吧!”
阔端听到这两个名字,立刻忘了之前的不快,孛尔台、火鲁赤是他最想请到的二人,也是达格娜可敦特意嘱咐,一定要请到的人,有这二人,可抵百万雄兵。这两人阔端从未见过,但有耳闻,父汗和大哥都曾试图邀请他们,却未成功,这次他们愿为自己出山,是否说明已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了父汗和大哥?想到这,阔端更加暗喜。
不仅是阔端,帐里的蜥蜴人和按竺迩在听到这两人抵达后,也都露出异色。合森那双蜥蜴圆瞳灵活转动,复杂中有猜忌,按竺迩则有期待,似想快些见到。
大帐外又起喧嚣,似又有老兵的熟面孔出现,隐约听见“食火者”的叫喊。食火者在民间已是个传说,说的是以吞噬火焰为生的人。
&尔台那颜,火鲁赤那颜,求见殿下!”帐外有人通报。
&得好快!”阔端正欲出帐迎接,怎料人已到了,“快快请进!”
帐帘卷开,两名衣着朴素的男子进来了,见了王子,不行大礼,只是稍稍点头致意。
阔端把两人仔细打量,这二人相貌平常,年纪二十出头,一袭灰裘在身,除了比一般牧人干净整齐,与普通人没有战斗区别。但就算如此,依然让阔端吃惊。
王子偏头对塔海低语,“就是他们?这么年轻,真跟随祖父一同西征过?”
塔海也没见过,但联想到帐外的呼喊,以及帐内合森和按竺迩看这两人的眼神,应是真的了,低声回阔端,不要以外貌判断奇人异士。
阔端想到合森那种不能视为人的外貌,不由得更心惊,果然都是神人啊!恭敬道:“不知哪位是孛尔台那颜?哪位是火鲁赤那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