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用的家具一看就是临时凑合用的,桌椅严重掉漆不说,看着还有裂缝。这间屋里还有张木床,就是那种连床头没有,只用四条腿和一张张木板撑起来的床,床上铺着一张草席子。
过后舒怀敏才知道,白天时,大嫂会把这间屋里的被褥收拾起来,放到里屋。因为这屋生炉子,会有烟灰弄脏被褥。晚上,她再把被褥抱过来铺上,让两个侄子挤挤睡在一米半的木板床上,而舒怀瑾夫妻住在里面那间屋里。
本来舒怀瑾和叶菡是想让俩儿子睡里间的,里面比这间收拾的好点,可是舒世平和舒世安不同意,他们都是大小伙子了,随便有个地方住就行,哪能让父母给他们让房间住呢?
门后角落里有个泥炉子,泥炉子上有根烟筒顺着墙穿出去。炉子旁放着炉铲和一个桶,桶里装着些煤块。
刚刚舒怀瑾一家就坐在几个破旧的木凳上围着炉子烤火。他们坐的说是木凳,其实有的是木头敦子,有的是几块破木板用钉子钉成的小凳子,看着有些念头了。
舒怀敏娘仨看看如今大舅一家住的地方,再想想以往姥爷家那个大院子,心里都忍不住酸胀的厉害,不知该怎么张口安慰落魄的大哥(大舅)一家。
“大哥,你们住的房子……”舒怀敏的话没说完就打住说不下去了,但她的意思不言而喻,屋里的人各个都明白。
舒怀瑜不在意地笑笑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讲究?”
舒家世代行医,家里不仅有一套独特的养生功夫,就连脾气涵养,早已形成一种不管面临什么环境和遭遇,都不温不火、安然处事的态度。因此,舒怀瑜并没有跟妹妹抱怨什么,而是平静地面对一切。再说他是个有脑子的人,觉得国家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早晚有机会再次见到黎明的曙光。
当生活遭遇不平时,有的人会怨天尤人,消极面对一切,也就会就此消沉下去,再也见不到生活的曙光;有的人却会积极面对一切,相信将来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会转运,有机会改变一切。这样的人生活中充满阳光,对未来有信心,不管遇到什么,都乐观坚强的面对,舒怀瑾正是这样的人。
舒怀敏还在难受,被宁馨轻轻碰了一下才回过神。她知道眼前这种情况,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如果继续说下去,会让大哥大嫂面上更难堪。
“大哥,大嫂,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来。”舒怀敏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宁馨注意到,虽然屋子是破的,家具也很旧,但是收拾的都很干净,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原来大舅和大舅妈都是医生,世平哥和世安哥也是在干净的环境中长大,肯定见不得家里乱糟糟的样子,才收拾的如此干净。就算大舅一家住在陋室,完全没有一点落魄的样子。
宁馨注意到了,大舅和大舅妈,还有两个表哥,脸上没有一点愁眉苦脸的样子,刚刚进门前,她还听到屋里传出笑声。这样也好,大舅一家也就落魄一两年,很快就会被医院召回。这段下乡时光,权当是生活中的磨练吧。
舒怀敏和大哥大嫂聊起家人的近况,她把出远门看望父母和二哥的事跟大哥说了。但她并没有告诉大哥她搬家的消息,她怕说出来让大哥挂心。
舒怀瑾和叶菡赶紧问起两老的身体状况,问他们有没有再遭别人的难为。
“大哥,大嫂,你们不用担心,咱爸咱妈那边还好,那边农场的负责人知道咱爸是个老中医,并没有为难他,也没有让人继续批.斗他,农场负责人还让咱爸给人看病,平时对他们也多有照顾,再说二哥也在他们身边照顾,不会让他们干繁重的体力活……”舒怀敏把父母和二哥的情况详细跟大哥讲了。
“那就好,如果不是上面不允许,我也要陪在咱爸妈身边。”舒怀瑾是个传统孝子,自然愿意在父母身边照顾他们。
叶菡是舒家稳重的大儿媳,人很不错,贤惠又明理,她说:“爸妈没事就好,咱们早晚有团聚的一天。如果有机会,咱们也要去看望爸妈,实在不行,就让世平和世安过去照看爷奶。等会让小妹留下地址,咱们知道地址,以后不愁没机会见到爸妈。”
之后,叶菡跟舒怀敏讲,农场有个孩子大半夜肚子疼,被丈夫扎针治好了,打那农场的人对他们改变了态度。原来不搭理他们,躲他们跟多瘟疫似的,现在对他们还算热情,见面会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也有人主动跟他们来往了。
宁馨和宁逸跟两个表哥聊起来,问他们都在农场干嘛。
“跟着这里的人干农活呗,刚开始干还磨了血泡,看着吓人,一点都不疼,戳破了才疼。”舒世安开始给宁馨姐弟俩讲起干活时闹得笑话。
这话让宁馨想起前世她刚下乡那端日子,跟表哥的遭遇差不多。
之后,宁馨在跟表哥谈话时装作不经意地提出,让他们不要放弃学习,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考大学。
舒世安和舒世平自然希望有机会继续上大学,他们都说有空会看书。而且他们的爸爸舒怀瑾也从没让他们放弃过学习。一家人都认为,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肚子里有文化,手中有生存技能,才能好好生活下去。
而另一边舒怀敏问大哥大嫂缺什么,下次她来的时候给大哥大嫂带过来。
当初红卫兵刚给把舒家给抄家,家里有些金银饰和钱票都被人趁乱摸走,损失不少财物。好在舒家人平时